西北作家 || 周养俊:走在浐河岸上
走在浐河岸上
周养俊
九月,一个天高气爽的日子,因参与《长安八水记》的采写,我和黄付平、李战民、高成全、王劲一先生一起开始了对浐河的采访。
家住浐河边,喝浐河水长大,可是,浐河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几条支流在哪里交汇?都不知道。为了深入了解浐河、认识浐河,我们有计划地走访了浐河。
这天,计划探访浐河源头,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我们把目标转到了汤峪河和岱峪河的交汇点上。史料记载,汤峪河和岱峪河的交汇处在长安区魏寨街办所辖的白庙村,根据当地村民提供的路线,我们在一个叫金三角的地方停了车。这地方是一块湿地,鱼塘密布,水草茂盛、鸭鸭成群、白鹭翻飞,景色如诗似画,吸引我们驻足许久才想起要完成的任务。
道路难觅,我们沿着北去的河水,艰难地行进在乱石荒草中。看树木掩映的村庄,估计出了白庙村境,过了古刘村,一直走到耶柿村桥上,方醒悟走过了地方。我们站在桥头分析河流走向以及两条河有可能交汇的地方,这时一干部模样的年轻人走来过来,他问我们是否旅游,我们说找两条河的交汇处。他迟疑地看了看我们,又问找河的交汇处干什么。我们见这人朴实,穿戴也朴素,就如实相告。干部模样的人笑了,指着我们身后说:“你们已经走过了,很近,就在那儿。”
那儿是哪儿,我们很仔细地走看了一路也没发现啊!那人看我们还不明白,又笑了笑说:“走,我带你们去。”
我们觉得影响一个陌生人时间不妥,就说不好意思。那人说他是魏寨街办干部,下乡检查工作,顺路。
这样,我们急忙上车,紧跟着这位干部的车子,进耶柿、过古刘,不一会儿又回到了白庙金三角,沿一口鱼塘转了个半圆,又到了河边。
原来汤峪河与岱峪河的交汇处就在附近,因为草木繁盛茂密我们刚才经过时没有发现,望着深情拥抱的两条清水,我们连连向这位街办干部道谢,他却说应该的。一番交谈,我们才知眼前这位年轻干部是刚上任魏寨街办主任的王华平,他是只身一人下乡检查工作与我们相遇的。于是,我们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王主任简单介绍了浐河在魏寨的情况和下一步对浐河治理的想法。时间关系,我们与王主任握手道别,却把王平化三个字连同浐河刻在了记忆里。
在白庙耽误了时间,到鸣犊咀头寻找汤、岱河与库峪河交汇点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了。总结白庙教训,我们沿着河道寻找两河交汇处,这样,石头越来越多,可走的路越来越窄,荒草越来越高,渐渐地河边就不能行走了,大家手拉手爬上了河岸,穿过一片野芦苇,趟过一道淤泥地,还是看不见两河交汇的影子。夜幕降临,无法前行,只好退回咀头桥上,巧遇一位牧羊的老人路过。牧羊人非常热情,说我们应该从东高村或者二圣宫方向下河寻找两河交汇处,这个方向不好找,并劝晚上不要下河,要我们改天再来。
一周后的一个早晨,天又下起了蒙蒙细雨,我们又一次来到鸣犊东高村,经询问当地村民,丛东高村六队方向走向河边。估计离河不远了,汽车已经不能行驶,我们下车走上田间小路,眼前尽是茂密的荒草树木。正在为难,忽然发现有人在附近鱼塘旁修房子,于是匆匆上前问路。修房人放下手中活儿,随手向右一指说,就在那里。
我们顺着修房人指引的方向,走到一片树林里又不知向何处走。我反身又来询问修房人,修房人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工具就下了房,很平淡地对我说:“走,跟我走。”
我们跟着修房人穿过这片树林,下了一道沙梁,走过一片荒草滩,眼前就出现了清亮的河水。修房人回头对我说:“看见了没?就是那儿!”
我急忙掏出一支烟给他,他一挥手说:“人有麻达,不敢抽。”说着转身走了。
望着那人消失在视野里,我忽然有些感动,我明白,“麻达”就是身体有病的意思,他是带病劳动,又放下自己的活儿来给我们指路的。于是,我记住了这个农民:矮矮的个子,黒瘦的脸庞,小小的眼睛,约摸六十岁的样子。
这天下午,我们在浐灞生态园的广运潭见识了浐河和灞河的交汇,完成了浐河几个交汇点的探访,到纺织城的时候快六点钟了。在这里,我们找到灞桥区统战部副部长姚安,向他讨要一些有关灞河的资料。姚安开会结束刚进办公室,听说我们还想去坝上看看,立即放下笔记本和茶杯,转身出了门。姚安不但是机关干部,还是一位诗人和书法家,对灞桥的历史、文化很有些研究。在坝上我们不但感受到了一种气势和历史的厚重,而且听姚安讲了许多关于灞河的故事。
对浐河的采访就要结束了,稿子也将画上句号,可是采访中遇到的这几个人的影子一直在我眼前晃动,按《长安八水记》出书要求,不能把他们写入,只能就这样记在我的心里了。
2018年9月24日
作者简介:周养俊,主任记者,西安邮电大学客座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理事、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邮政作协副主席;陕西省文联委员、陕西省作家协会理事、陕西省职工作协主席、陕西散文学会副会长。出版各种文学作品集及长篇小说18部,获第五届冰心散文奖、第三届柳青文学奖、中国当代散文大奖、五一文艺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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