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王琳被免陆纳起兵作乱，萧绎称帝王僧辩再平叛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621篇

平定侯景之乱，王僧辩和陈霸先居功至伟，尤其是王僧辩，作为萧绎的嫡系，他统领着萧绎的全部精锐，相当于兵马大元帅。

王僧辩的部将中，又以王琳和杜龛的功劳最大，并列第一。

王琳颇有带兵之才，既能够屈身礼遇才智之士，所得到的赏赐又全都分给部下，手下的一万人马大多是江淮一带的盗贼，对他忠心耿耿。

但他仗着是萧绎的小舅子，又立下大功，进入建康后，纵容部下胡作非为，欺男霸女，连王僧辩也无法禁止。

不久，太极殿及东、西堂失火被毁，王僧辩担心被萧绎治罪，就想用王琳来推卸责任，秘密向萧绎汇报王琳的过失，请求杀掉他。

得到汇报后，萧绎先将王琳调为湘州刺史，王琳怀疑会遭祸，就派长史陆纳率领部曲去湘州，自己亲自到江陵谢恩。

临走前，王琳对陆纳等人道：“我要是回不来，你们怎么办？”大家都道：“跟你一起死。”大家相对而泣，然后分别。

承圣元年（公元552年）十月，王琳抵达江陵，萧绎二话不说将他抓了起来，免了他的湘州刺史，还杀了他的副将殷晏。

十月二十七，萧绎以儿子萧方略为湘州刺史，又以廷尉黄罗汉为长史，派他和太舟卿张载到巴陵，先将王琳的军队接管过来。

张载一向很得萧绎的宠爱，但他管理部属严厉苛刻。得知他的到来，荆州人心大恐，一场变乱就此引发。

黄罗汉等人到了王琳的军中后，陆纳和士兵都痛哭流涕，不肯被收编，还将黄罗汉、张载抓了起来。

获悉此事后，萧绎派宦官陈旻去劝说陆纳。不料，陆纳竟当着陈旻的面将张载剖腹，抽出肠子系在马脚上，直到将肠子拽完气绝而死，又一片片割张载的肉，挖出心肝，向着尸体拍手跳舞，再把剩下的骨头全都烧了。黄罗汉由于清廉谨严而免予加害。

接着，陆纳和将领们带兵袭击湘州，就此占据湘州和萧绎分庭抗礼。

当时，南梁的公卿大臣和各路将领多次劝萧绎即帝位。陆纳的公然作乱对于萧绎是一个警醒，必须早定名分，不然又是群雄并起。

十一月十二，萧绎在江陵即帝位，改换年号，大赦天下。这一天，萧绎并没有升坐正殿，只是让公卿大臣左右排列一下而已。

十一月十三，萧绎改任宜丰侯萧循为湘州刺史，前往平叛。

自侯景之乱以来，南梁州郡有一大半被并入东魏和西魏，自巴陵以下至建康，萧绎控制的地方只在长江以南，荆州境内北到武宁为止，西边到硖口为止，岭南又被萧勃占据，诏令所及，不过方圆千里，百姓户口登记在册的不满三万户。

乱世之中，连阿猫阿狗都变得嚣张，何况是陆纳这样手握万余兵力的野心家。对于萧绎来说，称帝只是开始，打怪还需努力。

占据湘州后，陆纳又在渌口（今湖南株洲县境内）袭击衡州刺史丁道贵，大破之。丁道贵逃到零陵，衡州部众全部投降了陆纳，陆纳气势更盛。

无奈之下，萧绎只好派使者征召王僧辩和右卫将军杜崱、平北将军裴之横以及萧循一起讨伐陆纳，萧循将部队驻扎在巴陵截击陆纳。

侯景之乱时，零陵人李洪雅占据了该郡，萧绎就此任命他为营州刺史。此时，李洪雅请求参加讨伐陆纳，萧绎答应了他的请求，丁道贵收拾残兵跟他一起出发。

陆纳派部将吴藏袭击李洪雅和丁道贵，再次大破之，李洪雅等人只好退入空云城自保，吴藏带兵将空云城包围。

得知王僧辩等人即将前来，陆纳决定先搞定萧循，然后一鼓作气拿下江陵。于是，他先向萧绎投降，请求送妻子、儿子到江陵为人质。

萧绎不虞有诈，派陈旻前往受降。陆纳等人见到陈旻大哭道：“王琳被抓，我们才到湘州逃罪，不敢有野心。”将妻子儿子交给陈旻带回。

陈旻回到巴陵时，萧循听说后，断定道：“此事必然有诈，陆纳一定会来袭击我军。”于是秘密地作了充分准备。

果不其然，陆纳乘着黑夜掩护，派一支轻兵跟在陈旻的后面，约好到巴陵城下一齐大声喧哗，乘其不备攻城。

十二月，陆纳的军队离巴陵还有十里，但众人误以为已经到了巴陵，就大声喧呼起来，萧循军中无不受惊。

关键时刻，萧循镇定自若，坐在胡床上，从垒门里望出去，只见陆纳乘着水势发动进攻，箭头像雨一样飞来，而萧循一边啃着甘蔗，一边指挥将士还击，还缴获了陆纳的一条船，陆纳久攻不下，只好退守长沙。

承圣二年（公元553年）正月，王僧辩从建康出发，按照诏旨让陈霸先从京口回来代替他镇守扬州。

二月初七，李洪雅兵力不济，献出空云城投降陆纳。陆纳将李洪雅关了起来，杀了丁道贵。

陆纳虽是野心家，却很迷信，因为僧人宝志写的诗谶中有“十八子”字样，以为姓李的会当皇帝，于是推举李洪雅为主，号为大将军，让他坐在平肩舆上，左右排列鼓吹，自己亲率几千士兵护卫左右。

从主动请缨平叛的朝廷刺史到成为叛军的大头领，李洪雅的人生很魔幻，也走在了钢刀上。

三月，陆纳派部将吴藏、潘乌黑、李贤明等人占据车轮（今湖南长沙县境内）。

王僧辩到了巴陵后，萧循将都督让给王僧辩，王僧辩不肯接受。萧绎听说后，索性将他们分别任命为东、西都督。

四月初四，王僧辩将军队驻扎在车轮。陆纳夹江修筑城垒，以抵抗王僧辩。陆纳的士兵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王僧辩不敢大意轻进，慢慢修筑城垒逼近陆纳。陆纳以为王僧辩胆怯，放松了戒备。

五月初三，王僧辩见城垒已逼近陆纳，命水陆各路兵马齐头并进，发起猛攻。作战之时，王僧辩亲自举旗擂鼓，萧循也亲冒矢石，从而攻下陆纳的两座城垒，陆纳大败，步行逃跑，退保长沙。

五月初四，王僧辩挥师进逼，并将陆纳围困在长沙。

这天，王僧辩坐在土岸上监督士兵修筑围垒，陆纳麾下部将吴藏、李贤明突然率领精锐一千人开门冲出，拿着盾牌挥矛直扑王僧辩。

当时，王僧辩身边只有杜崱和杜龛以及卫士一百多人，他们拼死抵抗，战斗异常激烈，王僧辩端坐胡床岿然不动。

不久，裴之横闻讯而来，从侧翼率军袭击吴藏等人，吴藏等败退。李贤明撤退时战死，吴藏逃入城里。

奇袭失败，陆纳再无一战之力，只能困守长沙，等待时局变化。而时局的变化确实够快，一个月后，陆纳竟然平安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