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一女子身死,翁婿坟前祭拜,女子不翼而飞,却牵出两起命案
明朝天启年间,南直隶镇江府丹徒县,有一户主叫郑大昌,靠收生丝谋生,经常外出收货,好几个月不回家。家里只留下妻子照顾年迈的母亲,婆媳关系还算和睦。
有一天,郑妻赶早集,见果农贩卖晒干的红枣,便买了几钱回家,欲给婆婆煲汤喝。回家后,她拿水洗净,切好配料,倒入砂锅中。郑妻顺手拿起一个红枣,放入嘴里嚼碎的时候,婆婆郭氏恰好在门外喊郑妻的名字。
郑妻正想回答,结果枣核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郑妻的气管被枣核堵住,她一口气没顺上来,倒头栽倒在地上,连带着锅碗瓢盆都被打翻在地。
厨房发生的动静,让婆婆惊骇,她赶紧跑来厨房查,就见郑妻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白。她周身都是打碎的碗盘,地面上一片狼藉。婆婆伸手探了下媳妇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气了。
郑大昌去村里收生丝,不知何时能归。此时,又正值酷夏,婆婆担心尸首腐烂发臭,便让邻居王佃户帮忙,买了一口薄棺,先将郑妻安葬,待儿子回家再通知亲家,安排白事。
邻居王佃户找来几个同村力气大的汉子,在郑家祖坟旁,找了块空地。为了方便日后起棺,所以将土坑挖的很浅,便简单地将郑妻安葬,众人摆上祭拜的“五生”便离去。
话说这郑妻吞枣核晕厥后,并没有真正死去,只是没有鼻息而已。她被放入棺材后,便被人晃晃悠悠抬去墓地,在此期间,卡在气管里的枣核,滑进了肚子里。一口气顺了上来,郑妻也就醒了过来。
只是当郑妻醒来时,她已经连同棺材被埋在土里。人在恐惧中,潜力被无限放大,郑妻拼命的徒手脚踹四周。由于王佃户偷懒,没有给棺材打钉子,在加上又是一口材质很差的棺材,郑妻很快就从土里爬了出来。
从土里爬出来的郑妻,就昏倒过去。就在这时,路旁走来两人,一个身穿灰色僧衣的尼姑和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汉子。
尼姑法号普惠,汉子叫崔大山。普惠是附近尼姑庵的主持,县里黄员外的妻子信佛,于是邀请惠普到家中讲经。事后,黄妻送上丰厚的香火钱,并让仆人崔大山护送普惠回庵里。
普惠见路旁有女子昏倒,立刻上前查看,见郑妻还有脉搏,出于善心就让崔大山背上郑妻带回庵中医治。崔大山背上郑妻后,香软酥甜,只觉得心猿意马。
此地离尼姑庵不远,可是远处飘来成片雷云,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普惠只好先带崔大山去附近哥哥家躲雨,她哥哥叫张铁牛,平日里打铁为生。
普惠在大雨前赶到了张铁牛家,可是院门却锁上了,从邻居口中得知,张铁牛的岳母过大寿,家人都去贺寿了,路途遥远怕是今日回不来。
普惠只好让崔大山将门锁撬开,先进去躲雨再说,待哥哥回来,与他解释清楚。门锁撬开后,三人进屋避雨,郑妻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淋湿,普惠让崔大山去生火,她要给郑妻换干净衣服。
崔大山闻言迟疑了一下,他偷瞄一眼昏迷的郑妻,见她肤白貌美,于是起了歹意。崔大山转身去厨房生火做饭,片刻之后,他端着饭菜进屋,普惠已经换好衣服端坐在炕上诵经。
崔大山眼尖,发现黄妻送给普惠的金银就放在床边,他心里的歹意更甚。他平时爱赌钱,欠下许多外债。突然见那么一大包银子,早就垂涎三尺,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隔壁邻居又是个寡居的耳背老妪,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崔大山把心一横,转身走出屋子来到厨房,从柴火堆里拾起一把斧子,藏在身后返身折回屋中。见普惠还在诵经,他大步走上前,挥斧将普惠杀害。
郑妻恰好在这个时候醒来,她看见了崔大山行凶的全过程,她本想大喊救命,却被崔大山先行捂住嘴巴不能说话。崔大山拿着带血的斧子吓唬郑妻,说道:“你愿意从了我,我就不伤害你,否则老尼姑就是你的下场。”
郑妻余光看见惨死的普惠,心中很惊骇,只能流着泪水,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崔大山松开手,对郑妻说:“既然如此,你同我一起将老尼姑的尸体藏好。”
郑妻与崔大山将普惠的尸首拖到柴房,将她藏在柴火堆里面。做完这一切,崔大山对郑妻说:“你帮我隐藏了尼姑的尸首,你也成了从犯,如果你敢逃跑或是告发我,我就去县衙自首,到时候你也会被杀头。”
郑妻闻言心里越发气苦,只得委身跟随崔大山了。屋外的雨已经停了,崔大山担心东窗事发,拿上普惠的银两,便带着郑妻连夜逃走。
翌日,张铁牛贺完寿回家。他发现院门的锁被撬开,跑进里屋发现遍地血污。隔壁的老妪遛弯回来,得知张家里屋有血污,便对张铁牛说:“铁牛,你妹子昨夜来家里避雨,见你们不在家就把门锁撬了。”
张铁牛连忙问道:“大娘,你见我妹子是否走了?”老妪摇头说道:“未曾见到,我早上起来喂鸡就发现,你家院门是敞开的。”
张铁牛闻言有些紧张,家中遍地血污,妹妹生死不知。于是他让妻子和孩子暂时到老妪家待着,他立刻去县衙报案。县令杜尚鸿字国才,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得知治下发生命案,便让衙役拿签去张家查看。
张铁牛带着衙役回到家后,他们仔细搜查,终于在柴房发现颈部被砍断的普惠。衙役先行将张铁牛扣押回县衙,杜县令反复审问张铁牛,得知他一家回了岳家贺寿,宴会上的人都可以做证,便排出了他的作案嫌疑。
杜县令又命人找来普惠的徒弟,问她普惠案发前去了何处?徒弟说道:“城里黄员外的妻子请师父去讲经。”
衙役又将黄妻拘押到堂上审问,黄妻得知普惠遇害,便说道:“回大人的话,我留普惠师傅用完斋饭后,便让家里的下人崔大山送她回庵里。”
杜县令又问:“这崔大山在何处?”黄妻苦着脸说道:“崔大山未曾回府。”黄妻又讲明送了普惠银子做香火钱的事情。杜县令这才明白,崔大山见财生恶,谋害了普惠,于是发下海捕公文,全县捉拿崔大山,可是衙役找了数月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只好先将案子挂起。
三个月后,郑大昌回家,得知妻子发生意外,有些责怪母亲为何不早点派人告诉他。母亲也觉得委屈,坐在一旁流泪。就在这时,郑妻的父亲来县里办事,顺路来看望女儿,可是进屋子后,见亲家母抹眼泪,女婿蹲在一边叹气,就是没见到女儿。
郑大昌只得老实交代,妻子身亡的事情。郑妻的父亲姜四闻言老泪横流,便让女婿带他去女儿坟前祭拜。可当翁婿来到墓前,发现棺材被打开,却不见郑妻的尸首,他们连忙去县衙报案。
杜县令得知后,让捕头田虎带人去坟前查看,墓地周围长满杂草,连棺材内盛满积水,并未发现有用线索 。捕头回去禀告后,只得以“丢尸”先行立案,终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只好将案子先挂起。
这期间郑大昌也在到处找妻子的下落,只是都无功而返,整日借酒消愁,无所事事。他有一个好友叫杨延德,两人经常结伴去县里收生丝。
有一天,杨延德找到郑大昌说:“弟妹失踪多日,至今杳无音信,你家中尚有老母需要赡养,你得去赚些口粮,不能再颓废下去,不然亲者痛,仇者快。”然后杨延德邀请郑大昌去县里收生丝。
郑大昌并非迂腐之人,只是丧妻之痛,让他难以释怀,此刻杨延德一番话将他点醒。他起身向好友作揖道:“多谢延德兄指点迷津,家中老母年事已高,我不忍留她一人在家,谢过你的好意,我不愿离开。”杨延德闻言只好离开。
半年后,杨延德收了一批生丝将它贩卖到苏州府吴县,他让伙计先行卸车,便去采买苏锦贩回镇江。就在这时,杨延德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斜挎菜篮正和菜农聊天的妇人长得像郑妻。
待女子离开摊位后,杨延德走过去问菜农,此妇人姓甚名谁?菜农起初不愿意讲,但是收了杨延德一两银子后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妇人姓姜,半年前与丈夫投奔到吴县主簿徐世安家中做了仆人。数月前,女子的丈夫外出发生意外身亡,徐主簿可怜姜氏,便留她在府中居住。旁人都知道徐主簿司马昭之心,是想收姜氏为妾,只是碍于姜氏丈夫刚死。
杨延德闻言后,更加认定此女子就是“丢尸”的郑妻。于是,他给郑大昌写了一封信,告知对方在吴县的所见所闻。几日后,郑大昌风尘仆仆的赶到吴县。
两人蹲守在徐主簿家门外,院门被打开,女子挎着菜篮出来去集市上买菜,郑大昌一眼便认出此女子就是妻子。于是,两人赶紧跟上,将女子拦截下来。
女子突然被人拦下有些惊慌,可当发现是郑大昌时,女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捂嘴大哭起来,郑大昌轻轻将妻子抱在怀里安慰。片刻之后,三人坐在茶馆的包间里。
郑大昌问妻子怎么会出现在吴县?郑妻喝了一口茶,便将一年内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她从棺材内逃脱,被普惠救下,又见崔大山杀害普惠,被他要挟藏匿尸首。连夜跟随崔大山逃往吴县,投奔远房亲戚徐主簿。
这崔大山没有隐瞒杀人的事情,分出一半抢夺的银子给徐主簿,这才让徐主簿同意收留二人。这期间,徐主簿总觉得崔大山是个祸害,一直想要除掉他,然后吞并银两霸占郑妻。
有一天,徐主簿外出办案,就带着崔大山。回来的时候,只有徐主簿一人回来,他告诉郑妻,崔大山发生意外,失足摔死,让郑妻今后从了他,否则就要将郑妻藏匿普惠尸首的事情揭发出来,到时候会连累家人。
郑妻信以为真,只得委身从了徐主簿。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在外买菜竟然碰到了杨延德将她认出。此时,终于真相大白,杨延德提议,回丹徒县去报案,这样就不用担心吴县知县包庇徐主簿。
于是,三人回到丹徒县,一纸状告吴县主簿徐世安谋财害命。杜县令接下状纸,行文镇江府分巡道,让吴县将徐世安及崔大山的尸首移交到丹徒县,很快行文批复,吴县知县拘押了徐世安。
在大堂上徐世安还想抵赖,杜县令对他用刑。这徐世安忍受不了皮肉苦,就招认杀害崔大山一事。随后,仵作对崔大山的尸首进行勘验,受伤致死部位与徐世安行所说凶部位吻合。
于是,杜县令当堂宣判,崔大山谋财害命,绑架民妇,罪大恶极判斩刑,鉴于他已死,便人死案消。
徐世安藏匿凶犯,革职查办。又因贪财起意,谋财害命,霸占民妇。以上数罪并发,犯大逆罪,判凌迟处死,行文按察司衙门,等待内阁批复,并将其收监。不久之后,内阁回批复,改判斩刑。
郑大昌深知妻子是被胁迫,并没有对她有责怪,两人回到家后,重新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至此,明代一桩奇案就此结束。
写在最后:
郑妻无疑是个可怜的女人,她在本文中有个美好的结局。可是放在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都没有办法忍受这段过往,都会选择离婚或者是老死不相往来。
至于为何,众人心知肚明,我不能在此明言。只将郑妻受威胁这段,拿出来说一下。原本郑妻可以有很多机会逃走,只是她为了不连累家人,选择了逆来顺受,这样的女人太可悲了。
遇到困难,不要一味的逆来顺受,而是要想办法尝试去改变。也许结果不让人如意,可是最起码我努力过,如本文中的郑妻,假如没有被杨延德碰见,她今后会不会又被徐主簿抛弃呢?命运不能被他人掌握,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