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瓷器的故乡,早在三千多年前的商朝,智慧的中国古人就掌握了用高岭土、瓷石等物料烧制瓷器的工艺。中国瓷发展到宋代,达到了历史上举世公认的顶峰阶段。
从一件件瓷物温润的质感里,
宋瓷之所以能
打动并征服全世界人们的心,
是因为它们用自身可见的色彩与质感,
去包容这个世界带给人的
各种难以形容的经验和感受。
甚至不用把它们看作瓷器,
而是看作
一块颜色、一束光、一个音符、一阵风,
或者风里飘散的花瓣……
尤其是作为中国的五大名窑
它们不是当作工艺品被制作的,
而是作为当时最前卫的艺术品被创造的。
五大名窑,它们的身份,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国企,四个民企。广义地说,许多时期都有官窑瓷器,这里的“官窑”,指的就是为皇家烧造瓷器的窑口;狭义地说,“官窑”专指宋代兴建的那个官窑。
在宋代,皇宫使用瓷器的方式还是皇家下单,民间生产。但到了“主业艺术家,副业是皇帝”的宋徽宗时期,宫廷的艺术热情喷涌而出,民间窑口都不能满足需求了,于是在他的批准下,成立了官窑。
可惜,没过多久,中原故土尽失,汴京(开封)官窑随着朝廷迁到了修内司、郊坛下(杭州)附近,习惯上也把迁都之前的北宋官窑叫做“旧官”,迁都之后的南宋官窑叫做“新官”。北宋官窑也是文人皇帝宋徽宗政和年间下旨在汴京起窑烧造的,北宋素有汝官不分的说法,都以青瓷为主。北宋官瓷对釉色的追求达到了极致,器无修饰,以釉色之纯、纹裂之美为最高境界。及至南宋,官窑“袭故京遗制”,引颈羡慕,刻意效仿。官窑青瓷釉色晶莹惕透,凝如脂玉,体现了一种绚烂之极、终归平淡的美,意趣动人心魄,却难形于笔端,表以文字。
它的雍容典雅和古意盎然,以清籁幽韵、趣雅拨俗的艺术风格,被视为代表着中国青瓷艺术的最高成就,是中华民族最优秀的陶瓷文化遗产。
汝窑器为宋瓷之首,汝窑的名字来源于窑口的位置,河南汝州。广义上的汝窑是指汝州境内的所有瓷器,但我们平时说这个词,默认就是狭义的汝窑——北宋时期专为宫廷生产的天青色的瓷器。据传,宋徽宗赵佶梦中观雨,醒来后写下“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的圣旨。瓷工为此绞尽脑汁,以玛瑙入釉末烧造,最终烧成一种特殊的釉色,有卵白、粉青、豆青、虫下青、葱绿和天蓝等,其中尤以天青贵。汝窑盖因其器为宫廷供奉,制器务求精美,因此不计成本。说它大名鼎鼎,也是因为它少,有据可查的目前也只有不到100件。
汝瓷的随光变幻和古朴大方,以似玉、非玉而胜玉的至境,成为整个宋瓷中最具代表性的佳作。
同时,它也是应文人审美需求而产生的典范,引领时代复古之风,器形多仿青铜及玉器,莹润古朴,轴如堆脂。
和汝窑一样,钧窑的名字也是来源于地名钧州,不过汝州今天还在,钧州则因为万历皇帝叫朱翊钧,为了避讳改名叫了禹州,沿用至今。
钧窑能加入名窑系列,得益于它勇于创新(误打误撞)的精神。
北宋时期,瓷器的流行颜色和今天的时尚圈轮回差不多,逃不出青、白、黑这几种,受技术限制,当时的人只知道含铁量的高低左右着瓷器的发色。但钧窑的窑工,在一次偶然的实验中,往釉料里加入了一点点铜。本来是期望着出现一种新的色彩,来引领新的风尚,却出现了一个更奇妙的结果——窑变斑。一片片的紫红,没有规律的落在瓷器上,“船新版本”的钧窑瓷器一经面世就好评如潮,彻底征服了宋代文人。
所谓“入窑一色,出窑万彩”,这种惊喜迎合了宋代皇室及文人中流行的“道法自然”“法贵天真”的道家思想。钧瓷以其独特的自然窑变在五大名瓷中独树一帜,不仅如此,造型古朴,器形规整,高度符合宋代文人崇古向拙的审美倾向。
哥窑的名字不来源于地理,而来自与亲属关系——哥窑,大哥的哥。
传说当时有两兄弟章生一、章生二,分别搞了两个烧瓷器的窑口,哥哥的就叫“哥窑”,弟弟的就叫“弟窑”。
哥窑的显著特点,叫做“金丝铁线”,釉面开裂形成的金色的细丝,黑色的粗线,就是金丝铁线。这种独特的开片方式,是哥窑独有的。
文献有载:“青器纯粹如美玉,世之所贵。”又云:“官窑品格大率与哥窑相同……官窑质之隐纹如蟹爪,哥窑质之隐纹如鱼子。”
哥窑也是以青瓷为主,犹以釉色纯粹者为上品。
哥窑还是宋五大窑系中的真正神话,无确切窑址,无公认器物,虽为世所向往,却只能于诗文中设想其芳姿一二。
哥窑现在也成了五大名窑中疑问最多的一个,许多谜团都还等待我们去破解。
定窑可是正儿八经的百年老字号,而且专注于一种色彩,那就是白。当时,不论社会阶层高低,都可以购买一只定窑出品老字号白瓷碗,实属当时的爆款商品,它甚至曾因为赚钱赚得太多,引起官府怀疑偷税漏税,被上门查税。定窑,从唐代邢窑而来,在北宋时达到鼎盛,以白瓷为主,前述固镇河津窑就属定窑系。定窑在素胎上二次挂釉,又烧成黑定、红定、紫定、绿定。北宋灭亡后,宋室南渡,一部分定窑工人也迁至景德镇,又烧出了粉定。
静赏宋代的瓷器,空灵淡雅的颜色,儒雅内敛的格调……
与今人大工业化的批量生产所带来的是“用完就扔”的一次性消费的观念不同,那时的古人,了解素材的特性,磨练自身的技艺,做出好的东西。
这也是他们的生活本身,是中国人的人生哲学。
泥土为母,火焰为父
每一次涅槃,都抽空自己。
重新灌入时间,成为历史的替身。
愿我们每一个人
都能成为一件瓷器。
偶然来到尘世,被消磨,被打碎 ……
但骨子里的质地,仍然拥有
泥土——母亲——的坚实与宏量,
以及火焰——父亲——的热烈与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