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学:小站风云(21)​千金难买人间情

王明学:小站风云(20)劳动共创美好生活

文/王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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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千金难买人间情
半个小时后,几个人又端茶水又敬烟,把宋晓军围在调车房休息室听他讲开药方的事。
宋晓军说:“你们也晓得,我家的徐惠懂得半拉子医术,心头热喜帮人,那天后面幢楼住的张元的老婆丁幺妹哭兮兮地找到她说,自个的男人命孬,后半夜四五点钟打点瞌睡就遭渝南站夜查组抓了个A级违章,回到家里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光滑滑的额头生出两条皱纹且延伸到了眼角,她原想埋怨发泄一通背时男人不争气尽做些丢人现眼的事,可见张元那个样子心头软了,拉住他找徐惠开个啥子土单方消消愁愁解解气。
徐惠问了问生气原由,张元述了经过‘我的运气为啥这样孬,别人吃一桶盐没事,我吃一杯盐就盐得下不了台。’
徐惠想了想说‘你天庭饱满,鼻正口方,底气和运气都特好,只是眼前沾了点霉气,如果你信我开个方子的药给你吃,三十天后药到病除,运气就会转好的。’
“真的,”张元额头的皱纹跳了两下。
“别激动,服用这个药方,有一个条件,你不一定做得到!”
“只要能回转运,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也做得到。”
”你只能意会,不能言明,更不能给其他人讲。照着饮用下去,霉气跑了,运气自然转过来了。”
“嗯。”
徐惠到内屋写了个药方,折成小方块递给了张元。
宋晓军喝了口茶,对瞪大眼望着他的人继续讲:“张元照药方吃了三十天药,精气神大变,额上两条皱纹淡了许多,丁幺妹问他吃的啥子药,他说你少管,又过了个半月,张元防止事故你们都晓得获300元奖励,丁幺妹抱住他满满亲了一口,夸吃徐惠的药真管用,张元说你少说点好不好,没人把你当哑吧卖了。
那天丁幺妹给张元洗工作服时,从内衣包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她东看西看的,终于看出来是一张药方,上面只有一行字‘按章作业,不可半点虚假。’她楞了半天终于缓过神来,嘻嘻一笑,说‘这药方治我老公的病还真管用呢。”
“是不是真的哟?宋晓军,你尽给老婆擦粉,她已经够漂亮了,不怕丰满成凤凰飞了。”
“她顶铁路天,立我心里地,再飞也飞不出情感天地,不象你一样,看到漂亮女娃儿过路眼睛都盯绿了,别个走了好远了,才放声唱,‘我心里想着她’,怎么不唱我心里想着你,小妹快过来,哥哥爱你。”
“饱汉哪知饿汉饥,宋师傅,晓军哥哥,你能不能跟徐惠嫂子说,给介绍一个。”
“找李书记呀,我们车站的媳妇至少有十个是他做的媒。”
“李书记太忙了,他给我说过三个了,高不着低不究,阴差阳错人都气死了。介绍个幼儿园的老师,又矮又胖象个冬瓜在地上滚不说,听说我是铁路调车组的,没得老汉没得妈,斜起眼睛吃顿饭后电话打爆了都约不出来了。有个医院的护士眼角皱纹多不嫌她,耍了三个多月,一天一个鼻浓口呆的三四岁大的娃儿梭进屋来喊她妈,脑壳都气大了,福气再好也用不着别个帮忙做娃儿嘛。时间久了,我也想通了,美女靓妹是跟高学历高收入大官大款儿准备的,我们千多块钱收入无依无靠的铁路一线工人不要痴心妄想,象你宋晓军一样找个镇上的姑娘或者打工妹,只要爱劳动,身体健康,知冷知热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了。”
“莫说,我们有我们的滋润和快乐,下班回到家里享那个福气呀,要个人来赶。下深夜班回家是有点累,冬天饭放在腾腾热锅里,汤滚烫滚烫,喝两口全身都暖和了,夏天冷稀饭凉面凉苦瓜油酥花生米放在桌子上用绿色沙窗罩盖着,一瓶冰冻啤酒放在冰箱贮藏室,打开门爽爽凉气逼人,你吃着想着心动,会过日子的女人是男人的福音。
要接中班那个下午,你想帮着做点事,她会马着脸抢过你手中洗的衣服,极严肃地夺过你擦地的拖把 ,说‘去去去,睡觉去’。你说我上午才睡了觉,昨晚休息得不错,她仍不会饶你,说睡不着躺在床养神,一家老小都盼着你平安上班 ,等到铁路跨越式发展到位后赚大钱。你说碰到这样的女人你会不温馨?不会觉得生命的美好和生活的幸福?
女人啊女人,会过日子的女人,当她真正在意你在乎你的岗位和事业,虽然嘴上没说我爱你,也不会讨好卖乖地拥抱你亲吻你,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围绕着你的转,维护着你的健康和完整。近一段时间,我们运转几个哥们回家都觉得特别安静,睡得沉睡得香醒精神尤其好,前天下午三点多钟接到个电话才知其所以然。”
“宋晓军,你有啥新发现?”
“那天下午不知怎么忘记了关枕头边的手机,战友打电话叫我到渝钢厂门口去接他来车站耍。我穿好衣服出门一看,徐惠、山菊还有对面的林大妈,带上红袖章在院坝巡逻,专门撵高声幺喝修锑锅补脸盆和穿着时髦发型怪异一路疯疯打打嘻嘻哈哈的人,声明这是铁路家属区,常有三班倒职工休息,请勿大声喧哗。不信弦的说她们吃多了管闲事,几个就天不怕地不怕地一窝蜂涌了上去,酸的麻的晕的素的什么都说得出来,那架式什么都敢做,几个回合下来,这片家属区每天下午12点半钟至下午5点半钟清静得很。”
“看不出来文文静静的徐惠和秀秀气气的山菊还有点熊劲儿,真要和别人打起来,遭捶了你心头不痛?”
“说得轻巧似根灯草,这是铁路的地盘哪个打得走?借他五个胆子,也休想在这个地方操。驻站公安和护路联防巡逻队吃醋的,你问问偷铁的混混,他们敢不敢随便动铁路的东西,对渝钢厂的电缆割,水管子扳,铁棒子锯,对铁路的东西摆在面前也三思而后行,抓到就是破坏铁路运输罪论处。我不是说铁路运输物资就没有遭偷,穷慌了饿怕了的人,看到黄泥巴都要啃几口,还顾得了你判这样那样罪。”
“干活了,干活了,”唐昌明在门口大声喊。几个人拿起手套,背的背机控器 ,挂的挂无线电手持机向调车场走去。
这边山菊见男人睡着了悄悄地躺在旁边,她觉得自己男人没高深的文化,也没有丰厚的钱财,却很有头脑,大事有主见,小事不糊涂。就说五年前他抽去当临时列车员跑广州车的事,真把人吓够了。
山菊觉得男人抽去跑广州临时加班客车,脸上很有光彩,带个亲戚朋友或者顺手牵羊找点外水钱是手到擒拿的事,那阵对铁路知道不多的她,大咧咧地说,你们有啥事只管找我,这话不知怎的传到亲亲的三伯耳朵里了,三伯硬是坐黄刚那趟车去了广州。
黄刚还没退勤回家到处都传开了,说一个矮个子方脸盘皮肤有点白的人带无票旅客被铁道部检查组抓到了,处罚很重,饭碗都要出脱。山菊想自个男人就是方脸盘个子不高皮肤白嘛。三伯呀三伯,你坐车要买票呀,我那个男人心头实脑壳岩,你可不能欺负老实人。她出渝口村去渝钢厂区路上来回不知跑了好多趟,擦皮鞋、卖豆花、捡垃圾的几个妇女看闹热尾追其后,她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气,吼道:“跟个鬼呀。”
妇女们说:“是跟你去打鬼,打矮个个白脸鬼。”
山菊一跺脚,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块,妇女们哄地跑散了。
直到深夜12点过,黄刚提个包包回来了。山菊劈头盖脑就问:“遭没得?”
黄刚盯着她回不过神来。
“问你遭没得啦?”
黄刚眨巴眼睛:“哦,遭了。”
“你看势头不对,就喊三伯买票噻,猪脑壳。”
“我……”
“你什么你,要是饭碗出脱了,一家人怎么办哟?”
黄刚终于听出名堂,故意卖关子:“那是你亲亲的三伯,我那里敢得罪?”
“三伯再亲管不管你饭吃?猪脑壳,你就叫他买票,有啥子,我去找他说。”
“是你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
“我就是这样做的,叫三伯买了票。”
“哪遭抓到的矮个不是你?”
“是李二童,他也是个子矮方脸盘。”
“我的傻瓜还不傻呢,”山菊久久地盯着自个男人,好象才认识一般,这亲身经历的事深刻在脑海,山菊最初的报恩情愫里多了几分敬重和爱意。
“咚咚”敲门声响了,“谁呀?”山菊问。
“我,徐惠。大白天关到门亲热呀,春夜长得很。”
山菊把震醒的男人推到里房休息,自个拢拢头发,扯扯衣襟、裤腿,才开了门说:“小徐进来坐呀。”
“不了,那边店里没得人,问两句就走。”
“啥事?”
“你们组给喻宏捐了好多钱?”
“一百二十块,好几家都说,不晓得男人在车站捐没得,捐了就不捐重了。我不管我们那个捐没得,反正我捐三十块,就象少吃两回串串香样。”
“下午抓紧给朱主席送去。”话后,徐惠就高一脚低一脚地走了。山菊想,天老爷长个眼睛把小徐妹的脚治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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