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逛街散记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三部,《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一些人,一些事,总让人揪心。
逛 街 散 记
文‖张亚凌
午后没事,上街逛了逛,就看见了一些人一些事。
街心广场,一个肢体很不方便的青年男子坐在花坛边的石阶上整理着他的收获——废纸饮料瓶之类可回收的东西。看着他无力耷拉着的左臂,用嘴叼着有些肮脏的蛇皮袋子,右手往里塞着。心里涌上来的是不忍,却没有勇气上前帮他一下,便多了份“空想家”的羞愧。
整理好后他拎起袋子,一抬腿,我才看见了他腿部的不方便,右腿几乎是被拖着向前移动的。
我就站在不远处,目送他往前艰难地挪动。
有个小姑娘,七八岁的光景,满脸欢喜地蹦蹦跳跳,像个小天使。她已经超过了那个青年,突然停住了,回头看着他。我想提醒小姑娘那样直视别人是不礼貌的,不等我开口,她已经从兜里掏出了两块钱,伴随着“给”就塞进青年人手里,也不等那青年反应过来,她已跑远了。
满脸诧异的不仅仅是那个青年,还有旁边的我。
青年以残疾之躯艰难地讨生活,虽苦虽累,可毕竟是自食其力。可突然因为自己的残疾“意外”地得到了两块钱,他会怎么想呢?——靠别人同情施舍同样可以生活,而且还摆脱了艰辛。
看着那青年将两块钱装进兜里,我心里一惊:青年心里那潘多拉的盒子是不是被打开了?我想提醒他,你不是乞讨的,扔掉那两块钱吧。可我没有。
我恨我自己,我当时为什么不及时制止那个小姑娘?我为什么不能告诉她要尊重别人,不管他的身份地位如何?我为什么不能告诉她,爱表达错了方式就是害?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继续前行,又目睹了一件事。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不知因何在大哭大闹,她的妈妈想尽法子想劝住她,似乎没有一点效果。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
那位妈妈将小女孩拎起来举到垃圾铁斗的上面,大声呵斥:“你再哭?再哭我就把你扔下去,扔到垃圾里!”那个小女孩的分贝丝毫没有减弱,反是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再哭,我就把你扔下去!”我听见那个妈妈不停地说着相同的话,我也听见小丫头的声音一直持续着极强的穿透力。
再后来的发展,更出乎我的想象。那个妈妈将还在哭闹着的孩子放在旁边的地上,我说的是“放在地上”而不是“扔进垃圾里”。那个妈妈说:“你真犟!把我的胳臂都举乏了。”而后拉着依旧抽泣着的女孩离开了。
看着那母女远去的背影,我苦笑着摇摇头。这就是我身边活生生的家庭教育?恐吓不是教育,教育不应该在恐吓中进行。更何况,当孩子击败你的第一次恐吓后,你以后所有的说理乃至体罚甚至更大的恐吓,都将失去作用!
都说母亲的素质决定孩子的发展,她负责着孩子的衣食住行,是和孩子交往最多影响最大的人。而从这位妈妈身上,我看到的,只是失望。
今天什么日子,出门净碰到这样让人难以静心的事。
我决定不逛街了,回家。走到南关市场,碰巧又赶上一件事,以致于我觉得自己好像是看小说或者电影。
一个清瘦的市政工作人员觉得那里的垃圾乱倒,可能批评了周围几位个体户。一个矮而胖的个体户扒开围着的几个人,吼道:“有本事你敢打我一下?你打,你打呀——”说话间他就用胳膊撞击着那个工作人员。
那个工作人员似乎忍受不了那副泼样,举起了手,犹豫了一下,又放了下来。而那矮而胖的个体户似乎逮住了机会,一把抓住人家的胳膊,就往自己身上摔。“你有本事往我头上砸,打死我!打,打呀——”
我看得出来,那工作人员在试图抽回自己被抓住的胳膊,可那人就是紧紧抓住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摔,同时还用头撞着工作人员的前胸,被撞者就显得很滑稽地被迫后退,又不能彻底分开,——他的胳臂被人家抓着。
无赖,泼皮!我满腔都是愤怒,围观者越来越多,只是脸上带笑着观看着,如同看一场精彩的表演。我突然想到了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故事情节,泼皮们是不是都擅长激怒别人?
我转身快步离开,我只想尽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