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丑
■徐艳丽
我养了一群狗,除了大狗子金毛是闺女买回来的,其他都是流浪狗。让我最难忘的是我们家的三狗子丑丑。
收养三狗子是在一个初冬的早晨,我有早起的习惯,五点半准点起床,打扫包括我自家门店以外的相邻四家门店的马路,他们都已经习惯我来打扫,从来不会道谢与帮忙。
这一天早上天还没怎么亮,我照常早起扫地,我刚扫到西边邻居与我家的交界处的小巷口,发现一团灰不溜秋的毛茸茸的冒着寒气的不知名动物,
我放下大扫帚,俯下身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狗,它慢慢抬起瑟瑟发抖的小脑壳,尖尖的嘴巴发出断断续续的哀鸣,眼睛里充满恐慌与乞怜,浑身落满严霜,有些霜被还有一丝温热的身体融化成露珠在腾腾的冒着水气,也许蜷缩太久,身体已经动弹不得,能抬起头可能已经是精疲力竭。我伸出手,向它示好,它胆怯的耷拉下脑袋,还原一夜之间的蜷缩状,只是眼睛还不时的斜视过来看看我是否对它会造成危害,我连忙起身去店里,拿来一根火腿肠,撕开放到它嘴边,它用黑橡皮一样的鼻子嗅了嗅,但是并没有吃。依然怀疑我的真诚,还是想要一丝落魄中的自尊?好吧,我离开看看吧,让它有足够的自尊与信任。
约莫半个小时,我再过来看看,火腿肠依然搁在它嘴边没有动。难道是不吃嗟来之食?不会吧,这么小,它应该还是不谙世事的小可怜,怎么会有这种思想?不对,它可能病了,还病得不轻!我打开电筒,仔细查看它的鼻子,湿漉漉的,看来不是病了,猫狗只要鼻子有水说明身体无恙,如果没有水说明身体消化功能不好,就得吃药。
难道真的不信任我或者真的有那股自尊心?我这想得也太多了吧,我不敢抱它,毕竟陌生,万一被招到,还得狂犬疫苗伺候,这种针水很贵的。我用小扫帚的把柄扒拉开它因为蜷缩太久以至僵硬的后腿,这一看不要紧,把我吓了一跳,原来它大腿上已经大面积溃烂,血淋淋的!此刻,狗狗发出痛苦的呻吟,几近哀嚎,低声哇呜哇呜的叫着动弹不得。我赶紧回店里拿出阿莫西林胶囊,把药粉弄出来,洒在伤口处,又用纱布包扎好,又顺手摸了摸它的小脑壳,这时它才完全信任我,用湿湿的小鼻子拱了拱我的手,冰凉的小鼻涕蹭在我手上却暖在我心里,因为我终于赢得它的信任。
我忙到间歇时候就会过去看看它,给它喝水,给它狗粮,它已经能甩动尾巴了,也能抬起头来了,还能够歪着头向我发出嘶鸣以示友好,眼睛也不再是偷窥,在长睫毛下完全发出一些光亮来。
约莫到了中午十一点多,我又过去看看它,它已经能够试着用三条腿站着,虽然不支,但是还是努力想站起来,我鼓励它说:经过无数次的站立,你就很快能够奔跑。
第二天,狗狗完全站立起来,也精神多了,用三条腿走路实在太丑,本来就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毛色黄不拉几的,又不能洗澡打理,特别不帅,然后我跟儿子为它取名——三狗子丑丑。
经过一周多的换药治疗,丑丑已完全康复,每天欢快地跟在其他狗狗后边,屁颠屁颠的讨好其他狗狗,二狗子“蝴蝶”是不理丑丑的,因为她怕失宠倒是小事,最害怕的是丑丑追求她,因为太丑。蝴蝶是人见人爱的蝴蝶犬,虽然落魄我家,但是比起丑丑幸运多了,她是迷路在我家落脚的,她纯金黄色,肚皮脖颈和小蹄子是纯白色,尾巴圈成一个毛松松的小圆圈,走起路来颠颠的晃动,超级美感,很多男生狗狗都讨好她,她都保持应有的矜持。蝴蝶当然看不上丑丑,丑丑也不着急,总是会守护蝴蝶,不让任何狗狗伤害到她。时间长了,丑丑的保护也让蝴蝶感动,终于选择了丑丑,丑丑真厉害,让小小的蝴蝶一胎为他生了四个宝宝,这四个宝宝跟丑丑一个德行,丑海海。但是丑丑却非常满意,每次都显摆出父亲应有的威严,照顾有加地对待蝴蝶和宝宝们。
又一年过去了,丑丑突然失踪了,我们找了很久没有找到他,以为被哪个缺德的狗贩子弄走了,毕竟丑丑被我养得肥肥壮壮。
时隔半年多,丑丑居然拖着沉重的身体回来了!眼睛里充满流浪带来的沧桑,步伐也慢了很多,浑身没有一丝精神,慢慢的躺在我店门口的屋檐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在表达离开的思念亦或是流浪的痛苦与悲凉。我难以想象的是,他的右腿,大面积脱毛!难道是车祸?还是被狗贩子逮到后努力逃脱回来?
这次事情以后,我们的丑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再一次离开家,没有了踪迹,难道他是不想让我看到他被病痛折磨而死的情景吗?
很多年,我依然不能够忘记丑丑,经常梦里跟他一起嬉戏,经常觉得他正规矩的守在门帘外,不到我的餐桌下骚扰我们吃饭,虽说依然很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