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禾秀 | 身体里曾有奔腾的海水不息
九月 · 禾秀
身体里曾有奔腾的海水不息
➝编辑：霞满天 组稿：下弦月
◎低垂之美
我在田野看到了大自然谦逊的美
谷穗。高粱。向日葵。中年女人肥大衣服里垂下的乳房
饱满。丰盈
身体里曾有奔涌的海水不息
此刻
她们已交出色彩、岩石和骨骼
顺从。安静。不惧怕寒光
秋天，有一种祭献之勇
◎朴素的一日
我已放弃想象和修辞，以及所有与之相关的奢华之物
懒散。松弛
我赤足而行，放弃戒备的鞋子
我盲目而动，放弃警惕的眼神
我紧闭双唇，放弃辩解的语言
这一日，五谷是为了饥饿而生
阳光也只是为了照亮和御寒
这一日，我诚实如星斗
不再与世界为敌
◎光阴谣
就像一棵大树不曾记得何时落下第一片叶子
我们意识到衰老总是延迟于光阴
直到落叶纷纷，在每个晨起之后的枕巾上
落发数根
镜是铜镜，人是一人
仿佛日日相同，却未曾留意霜雪已至多时
燕山雪花大如席啊
脑海中，一个女人在镜子里奔跑
从春风骀荡到满目萧瑟
◎在唐山陶瓷公园
我们屡次经过的小湖始终没有名字
荷塘只在夜色里摇曳
高处的亭台曾遥不可及，如今
已经找到了通向它的捷径
路边的野花，是格桑或者松果菊并不重要
它们盛开并被看见
一生也就没有了错失的遗憾
◎不用比喻写一写秋天
金黄。海浪。以及大海退潮后的天高云阔
那天在乡间小路上，我听见一个荷锄的老农
哼唱《斯卡布罗集市》
蝴蝶的幻觉在于花朵会重新回到枝头
它们一次次在夕阳里围着结籽的空苞徘徊
我坐下来，对着落日发呆、流泪
◎如果云知道（以《简爱》里阁楼上的疯女人的口吻）
溺水女人的长发不止一次飘到梦里
我在桑菲尔德庄园
浓烟和大火。愤怒的云点燃了自己
飘逸的长裙。空长的翅膀
已经不能再坏了，除了灰烬
暗夜里的低语，门缝里一闪而过的微光
一个疯女人。挤进又挤出
呓语、谎言
玫瑰的利刺缠绕。花瓣渗着血
你何时听见，挽歌为一朵红云响起
作者简介
禾秀，70后，唐山某高校教师，作品散见《诗刊》《诗潮》《诗歌月刊》等。
桃花源间九月现代诗上榜诗人：
桃花源间寻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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