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宁 | 一棵树

一棵树

荣花现在生活得很幸福。儿女们都已成家。而且很孝顺。经常过来看看，问问有啥事没有？

荣花说，没啥事，你们忙去吧。

荣花在家就是侍弄一下花儿，或者到社区的健身场所去打打腰鼓锻炼锻炼身体。隔一段儿还会随团出去到太行大峡谷、林虑山转转。远处还去过海南、鼓浪屿、三峡等好多地方，并拍了不少的照片和风景照。

可是，荣花还是经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一棵树。那棵树的树杈上有个包裹。包裹里有个婴儿。荣花不止一次地在梦里听见那个婴儿在叫：妈，妈……等荣花惊醒过来，睁眼一看，啥也没有。

一天，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奔火车站去了。

经过火车、汽车的一路颠簸，当她终于看见那个村庄的时候，呼吸就急促起来。

那年，她谈了个对象，家里不同意。家里给她介绍的那个，她又不同意。这样僵了一段，母亲说，你要不同意，我就死在你面前。她只好屈服了。

本想着也许结婚后会慢慢好起来，可谁知婚后两人吵吵闹闹不断，她就想找机会出去，等过一段再作打算。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要打掉，婆家不同意。她只好等生下孩子再说。就在孩子刚刚满月时，城里的一家工厂来村里招工了。她哭了一场，咋不早来呀。就在一个早上，她把孩子喂得饱饱的，然后用个小棉被裹起来，跑了很远的路，放到了一个村口的一棵树杈上。

那棵树长在一个岔路口，直通好几个方向。然后她就躲在暗处，直到看见有个人把孩子抱走了，才松了口气。

她找到那棵树，那棵树虽然还活着，但有一枝已经枯死了。上面有几只鸟儿，正在嬉戏。大概是看见她来了，扑棱棱都飞走了。

她往村里走了走，看见有几个人正在那里闲聊，就上去打听，问她们知不知道三十多年前，村口的树上，有过一个婴儿？现在怎么样了？

大家都说不知道。没听说过。

荣花又往村里走了走，看见一个老人正在家门口晒太阳，就又上去打听。

老人想了想，说，听说过。

荣花问，你知道抱走孩子的那个人家在哪儿住吗？老人想了一会儿，说，当时是有人抱走了，不过后来不知道因为啥，他又放回去了。后来就不知道孩子哪儿去了。

荣花回到那棵树下，一屁股瘫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才发现周围除了风还是风，路上连个人也没有。 泪水不自觉地流出来。

事实上，荣花工作稳定以后，回来找过两次孩子。但都是无功而返。

有次就差点儿找到了，当时她听说有家人家的孩子是抱来的，年龄也相仿，就赶紧去看。结果一看那孩子的耳朵后边没有黑痣，又痛哭了一场。

现在，荣花有高血压。腿也有点儿毛病了。这样想着，荣花就站起来又往村里走去。村里总会有人知道点消息的。这次一定要打听到孩子的下落。

荣花在村里走着走着，正想着看看哪儿有人，巷子里突然冒出一辆车。荣花还没反应过来，就飞起来了，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王小宁，全国小小说高研班学员，喜好文字。作品散见《百花园》、《天池小小说》、《金山》、《小小说家》、《黄河文苑》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