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树的惊险 | 杨龙声

以前我很会上树,再高的树都能爬上去,把树枝剔下来当柴烧。十多年前遭遇车祸轻微脑震荡,变得有些恐高,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门前大坎下的几棵杜仲树越长越高,几乎挨着电线了,也挡住了视线,早该上去剔一剔。杜仲皮现在不怎么值钱,但把树抹蔸砍掉了还是觉得可惜。我决定用长梯子爬上去,把侧枝好好剔一剔,砍掉顶部,只留下粗壮的主干。家人很担心,一再要我小心。那天下班后修整了几棵,感觉有些吃力。胳膊腿儿再没有年轻时那么厉害,爬得直喘粗气。要数砍到要断没断的那一刻最担心,既怕挂着了电线,又怕倒下来砸着了自己。断裂时咔嚓一声,晃劲很大,必须迅速丢下刀抱紧树干,得手疾眼快。那天天黑了还剩几棵没剔,梯子和砍刀都还没收回来。昨天办公室不太忙,下午便请假提前回家,得把这事煞个尾。

面前的这一棵是最高的,站在梯子尖上还是够不着第一个树杈。杜仲树皮滑溜溜的,往上爬很费劲。我跟上次一样,腰里勒根绳子,别着刀,然后憋足劲,手脚并用,蹭蹭蹭往上爬。好不容易抓住了上面的树杈,便奋力往上窜。左脚眼看就要蹬上树杈时,却因用力猛腰部紧,别着的刀哐当一声掉下去了。真是前功尽弃,只好悻悻地退下来,把绳子系得更紧,以防砍刀再次滑落。第二次即将跨上树杈时,左手抓的那根枯枝竟“嘣”一下子断掉了,幸亏我身体的重心落在右手上,险些出事。已经爬了好几丈高,掉下去怎么得了!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又一次退下来,无奈地瘫坐在地上,心砰砰直跳。

老婆在门口注意到我爬上了树却没听见刀响,跑过来大声问我咋回事。我说这一根实在太高,爬不上去,几次上去又下来。她劝我不用爬了,干脆就站在梯子上把树拦腰砍断算了。我知道,这样风险会更大,上面越重倒下的时候越危险。好在这把刀蛮快,凭借当年伐木烧炭的经验,我估摸着会朝哪边倒,砍一阵歇一会,把一边的豁子开得很大,另一边只需一两刀就能断。可跟我预料的恰恰相反,结果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树冠向电线那边倒了过去,电线啪啪直响,冒着火花,短路了。这可怎么得了?轻微的,台区的低压线路会跳闸;严重的,还会殃及高压线,影响全村!树尖子压在电线上,砍断的这一头却还连在树桩上,不能落下去,这该如何是好?我一手抱紧树桩,一手用砍刀用力撬使劲耸。还好,总算让砍断的这一头刷的一下落下地了,树枝也离开了电线。抬头细看,所幸两根电线并没缠绕。我慌忙下了梯子,三步两步跨进门。一按开关,灯亮了!还好,虚惊一场,啥事没有。

剩下的几根都矮一些,就着梯子比较轻松地就完成了。天黑前,我扛着梯子回家,发现门前比原来敞亮多了,一眼就能看清对面工地上来往的行人。抽出两个下午的时间,出了些力气,受了些惊吓,总算自己动手做了件早就该做的事情,感到很欣慰。晚饭后倒了杯水端着,看着新闻联播,回味年轻时那猴子般爬树、剔树的情景,喟叹岁月不饶人。忙忙碌碌这些年,只是身上多了几斤肉,脸上加了几道皱纹,却丢掉了当年的那股狠劲,远离了年轻气盛。

【作者简介】

杨龙声,保康黄龙观人,襄阳市作协会员。从小爱看书读报,学习成绩一直冒尖儿。曾为保康县高考文科状元,无奈因高度近视而与大学校园和皇粮国饷无缘。回老家种地烧炭度日,渐成忧郁低调之人。担任民办教师十四年,一心想要转正跳农门,一纸公文又被一刀切,后进入村委会办公室。业余善写豆腐块儿,间或在报刊冒个泡儿。平平庸庸忙忙碌碌,已近花甲唯读书写字痴心不改。六根不全,不成大器。

《保康风采》编辑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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