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年前的小学毕业照
1973年7月小学毕业照
(箭头所指是12岁的山人)
1968年9月,在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我背起书包上小学。
我的一年级是在郁南县都城镇手工业子弟学校上的,二年级到五年级小学毕业,则是在都城镇四小,即如今的都城中心校就读。
关于都城镇中心校,1995年《郁南县志》第二十五篇《教育》第二章《普通教育》有如下一段介绍文字:
该校前身是第四区中心国民学校,创办于民国4年(1915年)。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都城改为郁南县第十三区,随之改称第十三区中心国民学校。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校址迁往吉庆社(今新生东路镇中心小学)。民国三十年(1941年)秋改名都城镇中心国民学校,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又改名都城镇第一中心小学。本县解放后改名郁南县第一小学。1952年秋,改为郁南县第一中心小学分教处。1953秋,又改为郁南县师范附属小学。1955年秋,复称郁南县第一中心小学校,1958年改为都城镇中心小学校,1967年改名都城镇第四小学。1979年秋,复名为都城镇中心小学校。
1972年,我升上了四年级,那一年邓小平同志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各项工作开始整顿,教育也逐渐开始走向正规,这就是后来人们说的“教育回潮”。这一回潮对我们的最大影响,是升上五年级后,老师告诉我们:小学毕业后,要通过升学考试才能进入初中学习。为了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学习语文、算术,兼教图画的算术老师,把图画课也用来讲算术课了,而语文老师竟然给我们讲现代汉语语法,主语、谓语、宾语,当时简直把我搞到了昏头转向。
学校的一切工作都回到了正轨,组织小学毕业班照毕业照的惯例,也得到了落实。
这幅小学五年级的毕业照,是我的第一幅毕业照,也是我第一次照相。因为晒一张这样大小的照片得几毛钱,当时包括我在内的很多同学都因为家里穷,没有提出自己出钱晒一张,以至于这幅毕业照照了之后,我一直没有看过,直到2019年春节期间,小学同班同学冯某某把它发上班群,我才看到了这幅48年前的毕业照,并认出了自己。当看到这幅自己多年来不知道如何寻觅的照片,这张我12岁时留下的唯一影像资料时,那种感慨,那种激动,真的难以形容。
从照片看,当时绝大部分同学的家庭生活都十分困难,蹲在前排的女同学,基本上都光着脚丫,没有几个有鞋子穿的。而男同学,不少人连衬衫也没有,是穿着冬天的外衣来照相的。
1973年7月小学毕业照
(箭头所指是周江林校长)
照片二排右起第八是周江林校长。在当时,周校长真的够得上是都城的名人了。其出名的原因,一时身材,二是水平。周校长应该属于侏儒一类,身高最多只有一米四,上身与正常的成年人差不多,但下身特别短小。但周校长的管理能力和口才,在都城教育界中,绝对是大名鼎鼎的。周校长大约是在我上三年级的时候来到镇四小的。在周校长之前,镇四小的校长是谁,我至今不知道,因为周校长之前的校长都不懂得刷存在感。周校长就不同了,每天早上做完早操后,他都要站在下操场通向上操场石级的最高处,对着下操场的全校师生训话。一个懂得天天刷存在感的校长,全校师生是没有不知道他的。周校长的治校手段之一就是树典型立榜样。他当时树了比我高一届的梁某为典型,这是一位学习成绩好,守纪律的同学。后来考上初中,升上高中,1977年考上大学,进入社会,梁某确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榜样。周校长善于治校的手段之二,就是以身作则,坚持给学生上课。我们五年级的常识课就是周校长给我们上的。关于周校长的水平,我在这里举一个例子予以说明。我在都城一中上高中的时候,镇还是县的教育部门组成检查组对一中的教育革命工作进行检查,检查组最后推举周校长在一中的大礼堂,对着一中全体师生作总结发言,周校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发言,我至今还有印象。
照片二排右起第十是我们的班主任、语文老师黎文忠。
黎老师是一个很负责任的老师,在我所有的小学老师中,我最要感谢的,就是他。
当时我们男孩子都喜欢做弹弓,做弹弓的树桠叉,据说是番石榴树(都城叫石榴树)的最好。当时的郁南县委后面靠水塘的地方种了十来二十棵这种树,我们经常去攀爬寻找合适做弹弓的桠叉。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们又去找了,桠叉没有寻找到,却发现附近的甘蔗可以吃了,于是折断了一根,跑到附近躲起来吃。第二天回校,早读时我和同座的罗星同学说昨天在县委后面偷了一根蔗吃。我们坐在第三位,站在讲台上的黎老师应该是听到了我说的,第二节课后,他就找我了,质问我星期天下午干了什么坏事?我以为县委的人发现了我偷蔗吃,告到了学校,哪敢否认?于是一五一十地向黎老师坦白交代了。黎老师批评了我很长时间,我都哭了,他还不放过我,要我写一份检讨书。
中午回家,我从课文簿上撕下了一页,写了一份检讨书,下午上学拿到办公室交给黎老师。我以为事情应该就此结束了,没想到下午放学后,黎老师叫住了我,要我带他去县委后面的偷蔗现场。
1973年7月小学毕业照
(箭头所指是黎文忠老师)
偷蔗现场离我家和黎老师家都很近,来到现场,我指着剩下蔗头的甘蔗告诉黎老师,我就是偷了这一棵。黎老师看了看,拉着我到番石榴树下,蹲下来,和我谈了很久。关于这次谈话的内容,无论我如何努力回忆,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投入鱼塘的番石榴树枝桠,随着微波一晃一晃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有幸为人师表,每当我想起黎老师对我的教育,我不得不承认,这只有黎老师这一代的老师才能做到,或者说只有黎老师才能做得到,我真的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