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75岁的父亲】/吴雪城
《我75岁的老父亲》
作者 / 吴雪城
电话打过去“嘟嘟……”一段时间，那头才传来父亲“沙哑”的声音。
“大，你在家吗？”
“噢，我刚从外面回来”
“感冒好了吗？”
“算是好了吧”
“大，中午做好饭叫我一声”
“哦，你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嗯嗯，饭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在百感交集中打完电话，挂掉那一刻，达到顶点。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没“出息”了。虽然，住的不远也经常去看他，但是吃他亲手做的饭的机会还真不多。
75岁高龄的父亲做饭的历史只有两年。在这之前，是个不会拿铲子，分不清味达美和酱油有不同用处的门外汉。
每次说起当年不会做饭的事，他总会提起以前的一件往事。
“你忘了，那年你妈去你姨家，咱们爷俩割了块猪肉没捞着吃！傻不傻？就不会放 锅里用水煮？他就是不会！” 是啊！我们爷俩当时都不会做饭。
我母亲离开我们两年多了，她的音容笑貌常常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对我谆谆教诲一直在我的耳边！她常说的话是“要珍惜自己的家庭”。“早点睡觉，别熬夜”
那时的我正是夜猫子。12点之前睡觉的时候少的可怜。我总是满口答应“嗯嗯，知道了”
现在，再也没有人这样嘱咐我了，我也不再熬夜了。
我母亲离世后，我们都不放心父亲的饮食起居。想让他搬出来住，但他一再坚持自己住。其实我们知道他是不想给儿女添麻烦，也不舍得离开那几间老屋！
一个人住在老屋里的父亲就像换了一个人，从前对做饭一窍不通，现在无师自通。煎炸烹炖炒都难不住他，成为让我非常羡慕的“厨师”。
包包子，包饺子，煎鱼炖鱼，炒菜，样样难不住他。有时还向我传授他独创的炖鱼的技巧。他说我现在就研究做饭，为什么你做的好吃？我做的就不好吃？做饭也要取长补短，做饭看似简单，里面有很多道道。
你看他做饭的认真劲！
有次我回家正赶上他坐在家门口，团豆包馅子，硕大的馅子比鹅蛋都大。我说:“怎么这么大啊！” 他说:“小了太费事，这样一个是一个，多好。”蒸好了，你回来吃吧！
前几年他在相隔15公里的老家菜园里，种了许多蔬菜。经常回去拨弄浇水除草，摘回菜就给我打电话，“往回走的时候，来家捎着菜”。
黄瓜、柿子、豆角、茄子、白菜萝卜真没少吃，都是绿色蔬菜。有时早晨起来就说：“我今天回老家摘菜，回来拿吧。”
他就是个闲不住的人，不喜欢串门，也不去蹲街头，找同龄人去闲拉呱，也不会打牌。
经常有好朋友去找他喝茶聊天，有什么心事也愿意和他说，他就公理公道的给他们解惑释疑。有时还做饭给登门拜访的老朋友做饭吃，总能换来句“你做的还不糙”
我们住的不远，如果早晨出来的早，我会去他那坐一会，喝茶听他拉呱也成了我的习惯。如果长时间不去，就像缺点什么一样。
他说起话来绘声绘色，表情丰富，说到高兴处右手一扬一扬的。他知道的事挺多的，家事国事身边事，事事关心！
他说话很有道理。有些话还蕴含哲理，让我心服口服！听的有滋有味！
我在他的面前是个倾听者，忠实的听众，虽然他有时候兴致勃勃的，像第一次说起，我已经听过无数次的过去发生过的故事。我也总像是第一次听过一样。没有“说穿”他。他永远的讲下去，我就永远的听下去！
有件事被他无数次说起，一个漆黑的夜晚，他骑自行车从老家回来。走到有一片树林的地段。突然，“哼”的一声传来，吓的他毛骨悚然，差点从自行车上掉下来！后来知道，原来是那人的自行车链子夹在轮盘拿不出来了。正使劲往外拽呢！讲完他“哈哈”大笑的说:“你说巧不巧，单单正好我走到那他哼的一声。”我也陪着他笑，说:“是啊，真巧”
偶尔还能插上几句话。
亲朋好友都知道他滴酒不沾，无论去哪里也就没有劝他喝酒的了。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喝茶，三斤茶叶，两个多月就茶尽包空了。只要闲下来就坐在茶几前喝茶。 抽旱烟。盛旱烟包子、卷烟纸、打火机的盒子总是摆在茶几上。左手拿烟纸，右手捏上烟叶。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凑近嘴边弄湿，就开始逆时针方向捻烟纸，直到短小精悍的烟卷成。再用舌头把烟的边角粘住。最后把手捻过的地方撕去。头稍向右偏，皱着眼眉看火苗。点着后，猛吸两口，吐出烟雾时还伴随“出溜”的声音。
这半年来的早晨，我经常遭遇他的闭门羹，铁将军把门。噢！原来比以前出门早了。
我的父亲有个很好的生活习惯，早晨吃完饭，只要不下雨下雪，他就骑车出去遛弯，十次有七、八次骑他老式28大平把自行车，马扎子挂车把上。要不就是骑电动车，马扎子挂后靠背上。
七点多钟出去，十点以后回来。
他有个固定的路线，从明安路往西，到了肖家庄西边的海西路再向北，再从秦家庄前面的临港路往东，最后从珠山路回来。转一个大圈子。
他坐公交车想去哪就去哪！泊里、大小场、大珠山、张家楼、琅琊台、六汪、宝山、青岛崂山都是他频繁光顾的地方。
下午就不出去了，在家里做营生。他这样的生活习惯好多年了。
家里让他拾捣的利利索索的、家什摆放整整齐齐的、柴火摆的板板整整的。即使是墙角也扫的干干净净的。我回家也把地扫的一尘不染
这一年以来，我还发现一个情况，他说起往事到动情处，眼眶里总是湿润的。
耳朵背的很，问他个事像打山仗似的。有时说几遍才能听清楚。自己也说我耳朵聋的不善乎！
看来我的父亲真的是老了！需要更多的陪伴了！
作者简介；吴雪城，山东青岛人 , 1975出生。喜欢和文字打交道。喜欢骑行和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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