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宣城词人的词作及其艺术风格

陈守拙

浅析宣城词人的词作及其艺术风格

微信版第704期

宣城自古就有“上江人文之盛首”“自古诗人地”的美誉,许许多多的诗人慕名而来,也诞生了许多杰出的诗人,历来对于宣城诗人诗作的研究并不少见。词作为和诗一样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文学体裁,它和它的创作者们却被掩去了一些光芒,本文试从宣城词人梅尧臣、周紫芝、吴氏弟兄入手,分析其词作及其艺术风格。

01
梅尧臣及其词作
梅尧臣字圣俞,宣州区人氏,是北宋著名诗人,诗歌成就颇高,与苏舜钦并称为“苏梅”,被誉为“宋诗开山”。梅的诗歌成就有目共睹,同时他的词作也不该忽视,目前流传下来的有《苏幕遮·咏草》和《玉楼春》。

苏幕遮·咏草

露堤平,烟墅杳。乱碧萋萋,雨后江天碧。独有庾郎年最少。窣地春袍,嫩色宜相照。
接长亭,迷远道。堪怨王孙,不记归期早。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关于这首词的创作背景在宋人吴曾的《能改斋漫录》里有所记载,有一次梅尧臣在他的至交,当时的文坛盟主欧阳修处做客,座中有人对林逋林和靖《点绛唇·金谷年年》大加赞赏,梅尧臣和欧阳修一时兴起,分别作了一首咏草词。
咏物讲究不拘泥于物体又不过于疏离,梅尧臣这首词真正做到了这一点,其中“乱碧萋萋”“嫩色”“翠色”是对于草形状颜色的正面描写,风流年少的庾郎身披的锦袍,雨后一色的江天和夕阳下朦胧的烟霭则从侧面烘托,手法灵活,画面感很强。
其次,古人认为咏物最高的境界便是“形神兼备”,形态并不难摹写,重要的是借这一事物而抒发的情感。梅尧臣这首词的“神”就是对于王孙公子远游不归的哀愁,闺怨是中国诗歌传统中很常见的一个主题,这首词的独到之处在于词中隐藏的女主人公情感的起伏,开篇写雨后远望,芳草萋萋江天同碧,这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场景,然后写衣着华美的贵公子,“独有”和“宜”都展现了一种生机勃勃,青春洋溢之感。但是下阕宕开一笔,一个“怨”字使得情感急转直下,宦游的人迟迟不肯归来,“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想法自然会涌上心头,这时再见到无边无际的芳草,惹起的就是对于美好春光的叹惋之情了,更何况梨花又落,残照当头,翠色将老呢?
那结合起林逋的《点绛唇·金谷年年》和欧阳修的《少年游·阑干十二独凭栏》,这三首谁才更胜一筹呢?

笔者谨录两人的作品如下:

点绛唇

金谷年年,乱生春色谁为主?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

又是离歌,一阕长亭暮。王孙去,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

少年游

阑干十二独凭春。晴碧远连云。千里万里,二月三月,行色苦愁人。

谢家池上,江淹浦畔,吟魄与离魂。那堪疏雨滴黄昏。更特地,忆王孙。
再读完两人的作品,可以发现,林词只是简单地抒发人文兴废和王孙远游的感慨,而梅词对于林逋的原作蹈袭处较多,而《少年游》则更多的是欧阳修的即兴发挥,但无论是谢灵运梦见族弟得“池塘生春草”,还是江淹“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都没有脱离“咏草”这一主题,而且无形之中把思念者得形象扩大了,既可以是女性也可能是男性。双重描写后逼出一句“那堪疏雨滴黄昏。更特地,忆王孙”,从内涵广度和情感深度综合来看,笔者认为欧阳词是要略胜梅词的。吴曾的评语“不惟前二公(指林和梅)所不及,虽置诸唐人温李集中,殆与之为一矣”是有道理的。
当然整体来看,三首都算得上佳构,近代学者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评价“皆能摄春草之魂者也”。
玉楼春
天然不比花含粉。约月眉黄春色嫩。小桥低映欲迷人,闲倚东风无奈困。
烟姿最与章台近。冉冉千丝谁结恨。狂莺来往恋芳阴,不道风流真能尽。

这首《玉楼春》也是咏物之作,咏的是柳树,但相较前面《咏草》一篇,就要落了下乘,此词想把杨柳比拟成章台女子,却没有很好地抓住神韵,最后还是拘泥于物。

梅词清丽隽秀,与他以“平淡”著称的诗作相比确实是别有趣味。
02
周紫芝及其《竹坡词》
周紫芝,字少隐,号竹坡居士,宣州区人,他是两宋之交词坛名家,薛若砺先生《宋词通论》中盛赞周词“即列第一流作家内,亦无愧色”,也许薛先生这段评语不无值得商榷的地方,但是周词在词史上应该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竹坡词》现存一百五十六首,数量不少,内容上主要涉及男女相思,山林隐逸,酬唱交际和自伤身世。在风格上,早年的作品婉约绮丽,颇有小山、淮海遗风,但也不乏清新流美的作品,中年时国家遭遇靖康之变,赵宋政权几乎颠覆,时代呼唤着豪放刚健的新风尚,周紫芝词隐隐也打上了时代的烙印,再加上他喜爱游山玩水,词作中渐渐有了一些清雄疏旷的气质。

周词绮丽缠绵,逼近花间、小晏的风格,这首入选《宋词三百首》的《踏莎行》能较好地体现。

踏莎行

情似游丝,人如飞絮。泪珠阁定空相觑。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

雁过斜阳,草迷烟渚。如今已是愁无数。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

周词有时在细密工巧的描写中插入浅近直白的口语俚语,在此处的“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便是,再如“你去也,今夜早来么”(《小重山》),“几回猛待不思量,抬头又是思量著”(《踏莎行》),“周郎元是个中人,如今鬓如雪”(《好事近》),“细算年来活计,只消一个渔舟”(《西江月》),“照得人来,真个睡不著”(《醉落魄》),而且在结构上常常是处在作品的结尾处,积淀了满腹的情绪在一两句中直白地抒发出来,或眷念,或感慨,或询问,或自嘲,往往比那些错彩镂金、反复雕刻的词句更加动人。

“余少时酷喜小晏词,故其所作,时有似其体制者”,这是周紫芝在《鹧鸪天·楼上缃桃一萼红》小序中的自述,结合《小山词》不难发现,晏几道词中如“如今不是梦,真个到伊行”“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好”“伤心最是醉归时,眼前少个人人送”,都是口语入词。

除此之外,笔者还注意到,其实在另一位大词人的作品中这种手法运用得更多,也许周紫芝受到的影响不仅仅来自他表白的小山词。

这个人就是周邦彦,周邦彦作为宋词的集大成者,一向博采众长,生活中的语言也时常被他运用自如,如“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拚今生,对花对酒,为伊落泪”,“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不成也还,似伊无个分别”,“著甚情悰,你但忘了人呵”,都是明证。周邦彦因在元丰初年献《汴都赋》而声名大噪的时候正是周紫芝出生时,而按照周邦彦“疏隽少检”的个性,他的词作流传得可能还要早,而无论是从籍贯(杭州),还是周邦彦曾任职的合肥、溧水、南京等地,距离宣城都不算远,也许周紫芝自幼就听闻过这位乐府大师的名号,学习他的词作风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黄庭坚在给晏几道的《小山词》作序时,评价他“乃独嬉弄于乐府之余,而寓以诗人之句法,精壮顿挫,能动摇人心”,这里指出了《小山词》的两个重要特点,一是把诗里面炼字炼句的技巧运用在词的创作中,二是情感深厚,能打动读者的心。周紫芝对《小山词》浸淫已久,这些特点其实也在《竹坡词》中时有体现。

《竹坡词》有些词句锤炼精当,让人印象深刻,像《浣溪沙》《鹧鸪天》这种本身就比较接近诗体的词牌,周紫芝更是得心应手,佳句频出,如“天意若教花似雪,客情宁恨鬓如秋”,“对酒情怀疑是梦,忆花天气黯如秋”,“一点离情深似海,万重凄恨黯如秋”,不仅对仗工整,而且情感充沛。

除此之外,还有像“劝君莫上玉楼梯,风力劲,山色暝。忍看去时楼下径”(《天仙子》),“谁酿晚来云意,做一天愁色”(《好事近》),“压尽半春桃李,任满山如雪”(《好事近》),“此生三度试甘酸,欲归归尚难”(《阮郎归》),“眉翠莫频低,我已无多泪”(《生查子》),都能运用诗法,活用字眼,使词句跳跃动荡,借以抒发曲折深拗的情思,无怪乎陈磊在《叔原紫芝竟清妍——竹坡清婉词师晏说考辨》最后夸赞周“工于其体而成于心胸间也”。

鹧鸪天

年少登高意气多,黄花压帽醉嵯峨。如今满眼看华发,强捻茱萸奈老何。

千叠岫,,万重波,一时分付与秦娥。明年身健君休问,且对秋风卷翠螺。

晚年的周紫芝终于摆脱了贫困交加的日子,过上了诗酒流连的仕宦生活,这首鹧鸪天就是他晚年镇守兴国的创作,恰恰相反,词中那些少年时极绚丽的辞藻不见了,卸下脂粉装束,露出的是饱经岁月洗礼的筋骨。黄花压帽,凭栏登高的往事和如今满头白发,手捻茱萸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眼前的千岩万壑都留给歌女吟唱,对于未来他并不在意,珍惜当下的风景才是该做的。这首词气格坚苍,用语质朴,已然是豪放派的风格。

在《竹坡词》中对于山林隐逸的描写不在少数,周紫芝出仕前基本都在老家,宣城秀美的山川风景和他自由洒脱的文人特质相得益彰。下面这两首渔父词就写得尤为出色。
渔父词(五选二)

解印归来暂结庐,有时同钓水西鱼。闲著屐,醉骑驴,分明人在辋川图。

人间何物是穷通,终向烟波作钓翁。江不动,月横空,漫郎船过小回中。

渔父词最早是唐代的张志和首创,当时宋朝的最高统治者赵构也很欣赏并亲自作了十五首渔父词,就周紫芝为秦桧父子作祝寿诗的行径和当时“文丐竟奔”的社会风气来看,周不无取媚于上的可能,但是更大的可能还是词中流露出的事真情实感,毕竟他出仕时已经年过六十,“富贵应须致身早”的想法已经泡汤,当时昏暗的官场对人的心理是一种无形的压力,更何况周早年也曾是一个写下《上皇帝》,强烈要求抗战的热血青年呢。

他漫长而坎坷的人生经历很容易使他产生“人生何物是穷通”的慨叹,回忆起家乡的风土人文又让他由衷地羡慕“终向烟波作钓翁”的隐逸生活。他这些隐逸词大多写得闲适潇洒,快意疏狂,这也是词人在文学中幻想的无忧生活。
水调歌头

岁晚念行役,江阔渺风烟。六朝文物何在,回首更凄然。倚尽危楼杰观,暗想琼枝璧月,罗袜步承莲。桃叶山前鹭,无语下寒滩。

潮寂寞,浸孤垒,涨平川。莫愁艇子何处,烟树杳无边。王谢堂前双燕,空绕乌衣门巷,斜日草连天。只有台城月,千古照婵娟。

南北宋之交,金军攻陷汴京,南下追捕宋高宗赵构,南京作为江南首府,六朝古都,不可避免地遭到了战火的摧残,周紫芝完整地经历过南渡时期,但是等到他出仕时,绍兴和议已经签订,主和派占据上风,再加上他本人思想转变,追随投降派,所以他的词作中从没有正面描写过宋金战争和人民疾苦,但个人很难完全脱离时代风气,这首咏古词中就描写了战后荒废的金陵城,也可以看作是时代的一个注脚。

行役四方已经很苦了,但更令人伤心的是“六朝文物何在”,琼枝璧月,罗袜生尘,终只是想象,眼前只有无语白鹭飞下寒滩。桃叶渡口的烟树,世家大族的旧宅依旧,可莫愁艇子,衣冠文物都找不到了。最后仿韦庄“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诗意结尾,读罢是不尽的兴亡之感。这属于《竹坡词》中的长调佳构。
周词中的后期词风不同于早期小令的秾丽凝练,而是形成了清雄疏旷的艺术风格,比较有代表性的除了上面提到的《鹧鸪天·年少登高意气多》,再如下面的《水龙吟》

水龙吟·须江望九华作

楚山木落风高,暮云黯黯孤容瘦。天晴似洗,明霞消尽,玉峦排秀。九凤飞来,五云深处,一时轻矫。恨三山不见,六鳌去后,天空远、人将老。

堪笑此生如寄,信扁舟、朅来江表。望中愁眼,依稀犹认,数峰林杪。万里东南,跨江云梦,此情多少。问何时还我,千岩万壑,卧霜天晓。
当时靖康之耻发生没多久,宣城虽然处于东南腹地仍不可避免被破坏,金兵侵略和盗匪横行使得秀美的皖南大地一片狼藉,周紫芝无奈在须江寄人篱下,国家的劫难和个人的遭际冲撞着词人的心灵,这些都不允许周紫芝再局限于秾丽凝练的词风,最终发出了“何时还我,千岩万壑,卧霜天晓”的呐喊。

具体到作品本身,其多次运用了数词,这些数词用于形容山水事物,使得词作有了一种疏朗开阔的感觉。所描写的对象也从酒宴歌席移到了寥廓江天。

临江仙·送光州曾使君

记得武陵相见日,六年往事堪惊。回头双鬓已星星。谁知江上酒,还与故人倾。

铁马红旗寒日暮,使君犹寄边城。只愁飞诏下青冥。不应霜塞晚,横槊看诗成。

这首词创作于周紫芝寓居九江也就是他生命的最后阶段,是写给自己一个故交的,光州正处在当时宋金和议后划定的分界线边,是当时的最前线,根据词意曾使君很有可能是去光州赴任,“铁马红旗寒日暮”和“横槊看诗成”这样的景象在《竹坡词》中可以说是仅见,凄壮苍凉的词风也堪称集中别调。

周词风格从秾丽凝练转向清雄疏旷,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过于秾艳的辞藻和虚拟化的意象换成了较为浅近的词汇和现实中的意象。二是情感不再是单一的伤别伤春,相反,词人开始能够自解自嘲,情感的种类更加丰富。

应该承认,周词有些模仿《小山词》的作品很好,但是未免有“为赋新词强说愁”之感,有些只是出于自己的臆想,和实际生活,和读者体验都容易产生隔膜。但是他自伤身世和酬唱交际,山林隐逸的作品起码都实有其事,也比较能体现自家面目。

《竹坡词》在历代选本中均有采选,但是奇怪的是,周紫芝的词名却随着时代的推移而逐渐下降,笔者中学学习的乡土文化教材中对于刘长卿、梅尧臣、施闰章、吕碧城等先贤都有介绍,但对于周紫芝却不置一词,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遗憾。

03
吴渊吴潜弟兄及其词作
吴渊、吴潜弟兄,宁国人,是南宋政坛上的重要人物,弟兄先后进士及第,尤其吴潜在宋宁宗嘉定十年的科考中状元及第,这在重文抑武的宋朝是无上的荣光。更令人称奇的是二人不仅仅娴于政务,在军事方面也有着不俗的表现,这些特质在他们的文学创作中也有展现。

豪放词风在辛弃疾的手里得到了极大的发扬,变得可以和婉约、典雅的词风分庭抗礼,辛弃疾从小受祖父影响,加上他的主要社会身份是朝廷大员,常常出任某地的军政长官,毕生信念是恢复中原,驱除金寇,所以他的词作中回荡着报国无门的郁愤,风格以沉郁刚健为主。吴氏弟兄的父亲吴柔胜是当世大儒,可以想见,儒家“食君禄报君恩”和“华夷有别”的思想观念对他们影响同样强烈,两人又同为朝廷重臣,遭遇到的是比当年金人更凶残的蒙古军队,可以想见,他们的词风很难不向辛弃疾靠拢。

念奴娇

我来牛渚,聊登眺、客里襟怀如豁。谁着危亭当此处,占断古今愁绝。江势鲸奔,山形虎踞,天险非人设。向来舟舰,曾扫百万胡羯。  

追念照水然犀,男儿当似此,英雄豪杰。岁月匆匆留不住,鬓已星星堪镊。云暗江天,烟昏淮地,是断魂时节。栏干捶碎,酒狂忠愤俱发。

吴渊这首词时常被认为是南宋时期豪放词的代表作之一,开篇一句“我来牛渚,聊登眺、客里襟怀如豁”,很像辛稼轩《念奴娇》“我来吊古,上危楼、赢得闲愁千斛”,但前者襟怀开放,后者则是满腹惆怅。作者的形象一下跳入读者眼帘,然后写采石矶边的然犀亭以及两岸的险要地势,一句“向来舟舰,曾扫百万胡羯”,把当时虞允文拼死打退完颜亮南侵的采石矶之战轻轻写过,给人以无尽遐想。

换头处由燃犀亭联想当年点燃犀牛角照水下妖怪的温峤,想到他在北方协助刘琨抵御异族入侵,在南方又讨伐叛逆,不禁称赞,像这样才算是英雄豪杰。可是自己已经是两鬓皤然,面对这云暗烟昏的时局,只能是像稼轩一样“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最终不过“无人会,登临意”。

沁园春·多景楼

第一江山,无边境界,压四百州。正天低云冻,山寒木落,萧条楚塞,寂寞吴舟。白鸟孤飞,暮鸦群注,烟霭微茫锁戌楼。凭阑久。问匈奴未灭,底事菟裘。

回头。祖敬何刘。曾解把功名谈收。算当时多少,英雄气概,到今惟有,废垄荒丘。梦里光阴,眼前风景,一片今愁共古愁。人间事,尽悠悠且且,莫莫休休。

《沁园春》《念奴娇》《水龙吟》等词牌适合抒发激愤慷慨的情感,所以这些词牌在倾心稼轩的吴氏弟兄的词集中时常出现。这同样是一首登临咏古词,咏的是素有“天下第一江山”之称的镇江,《三国演义》中刘备深入虎穴,娶得娇妻,和同为天下英雄的孙权在北固山上卜问前程,剑劈巨石的故事在发生在这里,足见这里从古就是一处英雄的乐土。

“第一江山,无边境界,压四百州”十二字概括性地写出了镇江多景楼的恢弘气势,四望萧条,这个曾经演绎了无数豪杰故事的地方竟然归于一片沉寂,作者吴潜作为曾经抗击过蒙元入侵的一时人物,不能不感到凄凉,终于发出“匈奴未灭,底事菟裘”的疑问,既然北方的侵略者没有消灭,为什么我却要告老还乡呢?

换头同样是回忆往事,“怀古”和“伤今”是一对孪生兄弟,好的作者能巧妙地处理它们之间的关系。当年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物都化作一抔黄土,乐土变作了黄土,“一片今愁共古愁”,真有愁大如天之感。最后只是无奈道,人间的事到底只能如此。

南宋的衰败和覆灭在士大夫心头留下了永难磨灭的创伤,他们为祖国的沦亡而歌,风格大都沉痛哀伤,有的时候虽然缺少一点词的幽折婉转之美,但这些作品的情感是真挚而动人的。

总而言之,宣城词人在词史上占有一定甚至是杰出地位,风格上既有婉约深挚的,也有豪放雄壮的,还有典雅密丽的,多姿多彩各具风情,值得我们好好发掘其中的文学财富。

(作者系宣城人,现供职于南京爱久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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