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窗低语 || 心嗅花开的声音 / 开普饭

心嗅花开的声音

肥城市第一高级中学李红春

“小染，这期的杂志你先帮我校一下稿，我有事先走了！”

“好，你放心。”小染开心地应了下来，自从成为大学文学社的副主编后，事情突然多了起来,低头看一下电脑，“六月七日”刺入她的眼球，“今天高考啊!”小染喃喃自语，却又好似回到了高中时代。

小染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般优秀，她只是一个炙热着文字的女孩。在文字里她是一条自由的鱼，没有人能理解做一条鱼儿的快乐。

小染开始试着将自己的文字小心翼翼地誊写在绿格子纸上，笔尖过处，一路花开万朵，美丽的文字流淌着一个花季少女对未来生活甜蜜的畅想。美丽的小染醉在自己的文字里。很多时候小染会想：如果没有文字，我要怎么样生活？这些可爱的念头像百日红的花串，串起阳光、女孩、青春和岁月。

同样小心翼翼的，小染悄悄的将绿格子纸轻轻地放进深卡其色的信封，一笔一划地写上地址，封好信封，双手捧着放进邮筒。长吁了一口气的女孩呆呆地站立了好一会儿，那个时候就像把自己放飞了一样。之后的每一天，小染都像怀揣着心爱的玩偶，小心翼翼的百般呵护着那份美丽的期待。

在走近高考的日子里，小染以为一切都会很平静。虽然残酷的竞争已经让人失去了最亲密的友谊、最朴实的寻梦的念头，甚至一度连看自己一直想要疯狂的《小时代》，都要一律推到高考后。更可怕的是，一想到高考后一大把一大把属于自己自由支配的自由时光，小染的心跳都会骤然加速，以至于妈妈以为高考的压力过大已经让女儿患上了间歇性心脏病。但是，这些，都不足以阻止小染有自己天真的、可爱的、单纯的想法，而且那想法绝对出自于一个叫小染的女孩。平平静静的寄信来，然后收到铅印的刊物，然后一发而不可收拾，小染成为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呀呀！

“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秦小染！”当头棒喝，哇塞，除了老妈，再没有人能有这神通了，“还有几天就高考了，还在这里鼓捣你那臭文字。你让我省省心吧，千金！”

“别介呀老妈！人各有志，更何况我也是严格按照严慈的要求去走向高考。”看着老妈就要去撕桌上的草稿，小染一把抓起就跑到了爸爸身后，“老爸，救驾！”

“你看看你们娘俩，都静一静总可以吧。”爸爸被我推过来推过去，也被妈妈拽过来拽过去。真难为他老人家了。看看，这是我成长日子里经常发生的小插曲。你完全可以展开你丰富的想象去想象我们一家三口的快乐的生活。

可是生活很快就发生了巨变，这是小染生长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起因还是那篇寄出的稿子。

“秦小染，你的信！”传达室的王老头朝着刚进校门的小染大喊，小染“哆嗦”了一下，确切的说是打了一个冷战，心跳加速，要加到平时的五十倍。她一个箭步跑上前，接过王爷爷手里的信，迫不及待地就打开了。这心情谁都可以理解啊，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回信了。信心满满的秦小染满心满眼里的自我感觉特佳。可是——

“秦小染同学：你好！你对文学的热情我很欣赏，但是文字里缺乏的是生活最真实的东西，是人生厚重的分量，是沉甸甸的人。我在你的文字里读不到这些东西。希望你再接再厉！——青实”

“哐当”一声，小染重重地摔倒在传达室门口，头磕在门口的小方桌上，有血渗出来。整个场面绝对震慑，当时正是学生入校的高峰，一下子传达室门口就围满了人。两个值班老师和王老头把小染扶起来，又有负责的老师叫来了小染的班主任，也及时通知了小染的爸爸妈妈。

妈妈一来就大哭起来，“小染，小染，我的宝贝，你这是怎么了？来的时候好好的，咋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在妈妈怀里的秦小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妈妈的泪水“啪嗒啪嗒”的砸在脸颊上，就像砸在自己的心上，小染甚至想：我就这样消失了也不错。闹剧的结果是小染被爸爸妈妈接回了家休息一下午，但这还不是终极结果。

终极结果是当小染头上顶着一个红包走进校门的时候，好多人关注她，堪比“网络红人”，特别来气的是高一年级那个平时秦小染最不入眼的“哈皮妹”竟然直接指着小染说：“哎，秦小染，是吧？收到退稿信了吧？别痴心做梦了吧？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是这么说吧？”周围的人异口同声的应和着“是！”然后是哈哈大笑声。这在秦小染看来真是奇耻大辱啊，她撂下车子伸手就抓住了“哈皮妹”的衣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事后小染一直后悔那一动手把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文学味全淹没了。可是当时气头上谁还想那些啊，也正因为没有多考虑一下，小染被学工处的老师以“打架”理由赶回家反省两周。两周啊，高三、高考，宝贵的时间！

最最关键的是，一向安分守己的秦小染被张贴在了各班的宣传栏里，以近乎“问题学生”的身份成了学校里的名人。生活，学校生活彻底被改变了，因为一封回信。

家里的生活可想而知了，妈妈起初一改往日的絮叨，以泪洗面，唉声叹气，好像生活就永远的停在了这一刻。小染起初也还在气头上，也没有多少的伤感。可是事情朝着谁也不想的方向发展着。两天后的小染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难堪了，特别是一向把文字看做自己生命的17岁的女孩，今后要永远背负着这样的宿命生活，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情状？无法排解的小染把自己关在小屋里，疯狂的一遍一遍的写着自己的文字。一天，两天......

当小染醒来时，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妈妈和爸爸站在身边，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妈妈憔悴了很多，手一直攥着小染的手。看到女儿醒过来，妈妈俯下身来，轻轻地吻着自己的宝贝，爸爸却扭了头，小染看到爸爸在擦眼睛。后来小染知道一连几天滴水未进，她昏迷了过去。

当回到家里后，爸爸妈妈谁也不敢再提去学校里的事情，虽然学校在调查后处罚了“哈皮妹”等人，也专门安排班主任老师过来看望小染并表达了歉意。爸爸妈妈害怕呀。

小染也不想，她还是喜欢在自己的小屋里写下自己的心情，不停地写呀写呀，好像文字就是她自己一样，她只是把另一个自己原原本本的样子表现出来，就像一幅画，青的草绿的山一样的色彩，白的云蓝的天一样的底子。小屋，一间堆满了各种辅导材料的小屋，忽然间变得像李乐薇《我的空中楼阁》里在山崖间壁挂着的如“眉梢的痣一点”的小楼阁了。这个时候的小染忽然间心境大开。

在一个周末的晚饭桌上，爸爸妈妈小心翼翼的劝着小染吃菜，“宝贝，多吃菜，芹菜是粗纤维。”

“爸，妈，我周一想回学校。快高考了，我落下的太多了，想回学校赶紧补一补。”

“你想好了吗？”妈妈小心的问。

“想好了。放心吧，我没事，我得面对高考！”小染一脸的平静。

在小染整理书包的整个过程里，她都能感觉到爸爸妈妈关切的眼神，他们不放心。“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小染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