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转载]罗伯特•洛威尔诗歌精选
罗伯特·洛威尔(1917-1977),美国诗人,素以高超复杂的抒情诗、丰富的语言运用及社会批评而著称。第一本书《威利爵爷的城堡》获47年的普利策奖,其后的《生活研究》(1959)获全美图书奖,另著有《大洋附近》(1967),《笔记本》(1969),《历史》(1973)及《海豚》(1973)等。1973年出版的诗集《海豚》(The Dolphin)使他再度获得普利策诗歌奖(1974)。为自白派之开创者。
新年
一次又一次…岁月诞生在
冰和死亡之中,它永远不会
藏在防风窗后面在炉边
倾听女邮差吹响她的法国小号
当潮湿的薄冰即将融化。
这里有不再相爱的理由,
或者那将筛出我们决心的
明天。当我们活着,为了
嗅着祭品的烟味。在雪中
小猫举起两条后腿,仿佛已经发臭,
死掉。我们把它塞进一只圣诞盒里
撒上燃烧的杂草吓跑乌鸦
直到蛇尾般的海风在上了双锁的教堂外
咳嗽,嚎叫着乞求布施
等待圣彼得,那扭曲了的钥匙。
在圣彼得的钟声下面那教区的海
带着它的沙钻鱼涌入挂着粗麻布的小木屋
约瑟夫在那里弹琴一样拨弄他的鱼线,
听男孩行割礼时恐怖的叫喊,
再次体验他抱在怀里的耶稣的
死亡和嚎叫。在野兽面前
戒律的负担多么严酷:
时间,上帝的磨石和刀。
孩子在血中出生,哦那血的男孩。
黄鼠狼的时刻 (为伊丽莎白·比肖普而作)
鹦鹉螺岛上的隐士
那个女继承人在简陋的屋子里过了一冬;
她的羊群还在海边高地上吃草。
她儿子是个主教。她的农场主
是咱们村里的第一任村长;
她如今年已老迈。
她渴望得到
维多利亚女王时代
那种等级森严的清静闲适,
她收买了
所有对岸看不顺眼的地方,
任它去倾颓。
这季节出了毛病——
我们丧失了夏天的百万富翁,
他仿佛是从一个货目单上逃走了。
他那九英尺长的游艇
拍卖给了一个捕虾的人了。
秋天的蓝山沾满狐狸皮的红斑点。
如今我们那仙子般的装饰家
粉饰好店铺等着秋市开张,
他的渔网挂满橘黄色的浮子,
鞋匠的凳子,锥子也是橘色的;
他干活,挣不了钱,
他不如去结婚。
一个黑夜,
我的福特车爬上山头,
我注视情人们的车子。灯黑了,
车子并列着,机身捱着机身,
坟场在市镇上空层层排列着。
我的脑袋不对头。
一辆车中的无线电在尖叫,
“爱情,啊,轻率的爱情……”
我听到每个血细胞中都有恶神在啜泣,
仿佛我的手卡住了喉咙……
我自己也像是座地狱;
这里没有人——
只有黄鼠狼,在月光下
寻找一口食物,
他们在大街上阔步行进;
毛上的白条纹,狂乱的眼神吐出红的火光,
在三一教堂
那些白垩色,带横梁的尖顶下面。
我站在我家
后门的台阶上,吸入浓烈的气味——
一只黄鼠狼带着一群小的舐着废物箱中
的食钵,
她把尖尖的脑袋插进
一个酸乳酪杯子,吹下她鸵鸟似的尾巴,
什么也不怕。
在蓝色中醒来
夜班护士,一个“波大”二年级生,
枕着《意义之意义》,
从他昏沉头脑的母马之巢中醒来,
蹑手蹑脚地走过我们的走廊。
天蓝色的日子
使我的痛苦的蓝色窗户更为荒凉。
乌鸦在石化的航道上聒噪,
缺了个人!我的心绷紧,
像一只鲸标冲来要致人死命。
(这儿是“精神病人”之家)
我的幽默感有什么用?
我对斯坦利咧嘴一笑,他现在陷进了六十岁,
他以前是哈佛的全美后卫,
(如果这是可能的话!)
他仍保持着二十岁小伙子的体型,
当他浸在水里,象一只推弹杆,
浑身海豹般的肌肉
在他的长浴盆里,
维多利亚时代的水管带着点尿臊味儿。
一尊君王般的花岗石侧面像,
整日整夜戴着一顶大红色高尔夫球帽,
他只想着他的体型,
只想着靠果汁雪糕和姜汁淡啤酒减肥,
比海豹更加缄默无言。
这就是麦克林地方的包迪其馆天明是的情景;
戴帽子的夜灯照出了“鲍比”,
“波瑟”连队29届的,
路易十六的翻版,
不戴假发——
象抹香鲸那样喷香、矮胖,
当他赤身裸体到处招摇,
还骑在椅子上。
这些虚张声势年轻僵化得意洋洋的形象。
在白昼的期限之内,
在信天主教的护士们的小平头下,
在他们稍欠荒诞的单身汉眼光下
许多个小时鱼贯而去
(天主教堂里,没有
五月花号的怪人)
吃了一顿丰盛的新英格兰早餐后,
今天早上我的体重
两百磅。像昂首阔步的公鸡,
我穿着法国水手式的高领针织衫
大摇大摆走到金属刮脸镜前
看见这些良种高级的精神病患者们
憔悴的土著脸膛上摇摇欲坠的未来越发熟悉,
他们的年龄大我一倍,体重少我一半,
我们都是老记时员了,
每人手里捏着一把上了锁的剃须刀。
神圣的天真
听,草铃在叮当好象马车
在橡胶轮胎上颤抖
沿挂着粗麻布的磨坊下
盖上焦油和灰烬的冰
奔驰。垂涎的公牛们
开始好奇于一辆汽车的挡泥板,
并蹒跚走上巨大的圣彼得山。
这些是纯净的因为妇女们──她们的
悲哀不是这个世界的悲哀;
希罗德王对着在空中窒息的
耶稣向上弯曲的双膝尖叫着复仇,
一个无言的尸体和婴儿之王。依然
世界在希罗德之外;而岁月,
仁慈的一九四五年,
带着沉重的损失驶上我们清理出的
熔渣山;公牛们靠近
它们休憩处那磨损的墙基,
神圣的牛槽里它们的床
是为圣诞撕碎的玉米和冬青。如果它们死去,
象耶稣一样,套着鞍具,谁会悲悼?
牧羊人的羔羊,男孩,你多么安静地躺着。
在惊奇的转变之后
九月二十二日,先生:今天
我回答。在五月下旬,
接近我们主的升天之日,天气变得
更加敏感。一个绅士
超过一般理解,品行端正
虔诚,反对我们的刺棒。
一个有声望的人,
镇上一个有用的人,受尊敬的人,
他出自忧郁的双亲;倾向于
他们独自保持了多年的,秘密的符咒──
他的婶婶,我相信,就是因它而死:
好人,或多或少也有点才智。
一个安息日我宣讲一个来自众王的主题;
他表现出为他的灵魂担忧。一些事情
在他的经历中是充满希望的。他
会坐下来观察风敲响一棵树
并赞美我们的主造就的这个乡间。
一次当一个穷人的小母牛死了,
他在窗台上放了一先令;尽管一阵爱的渴望
象一条蛇摇撼他,他不敢
对他天堂里的财产心存希望。
一次我们看见他
在他阁楼的窗后坐到很晚
在一根烛泪滴到圣经上的烛旁;那一夜
他在恐惧之间斡旋,并且似乎
不能被建议或询问,因为他梦见
他被号角唤向审判日
唤向和谐。在五月下旬
他割断了自己的喉管。尽管法医
鉴定他是精神错乱,不久一阵令人厌恶的骚动
还是麻痹了我们的村子。在耶和华打盹时
撒旦在我们中间似乎更随意了:上帝
把我们遗弃给撒旦,而他严酷压迫我们,
直到我们认为我们已永无宁日
直到我们结束了一生。满足感离去。
所有的好工作都被禁止。我们完了。
上帝的微风执行了一次有计划有意识的
从这片土地的撤离;
无疑,曾经毫无联系的
曾经既不麻木,好奇,也不热诚的群众,
跳到光天化日之下,仿佛一个小贩呻吟着
用熟悉的尖锐的鼻音:“我的朋友,
切断你的喉管。切断你的喉管。现在!现在!”
九月二十二日,先生,树枝
因未摘下的苹果而断裂,而在黎明时分
小嘴的鲈鱼打破水面,贪婪地吞食鱼卵。
选编:苍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