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杨亚贵:围炉(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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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384期︱
审稿|李龙刚 编辑|马晓毅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 围炉」
文| 杨亚贵
说到围炉,我不由想到多年前,于陕南柞水山中的见闻。
柞水人冬闲时节,几乎每家炕头,少不了一个大火窖。大段的劈材,旺旺地烧着,常有乡邻五七人围坐窖边,无所顾忌地淡天说地。房梁上,必有几大吊猪肉,长年让烟熏灼。门外或者山风呼啸,或者大雪封山。室内则热气氤氳,其乐融融。
倘有客忽来,最忌门口探头张望,或者入了门却不近前。烤火的人对客绝不理睬,即使来客问道或另有所求,也别想看到一张笑脸。客如了解乡情,别管火窖边围有婆娘女子,只顾挤入其中,伸手向火,然后搭话,才能有求必应。心贴了心,主人必会从那火灰里拔拉出煨熟的山芋或红薯,请你充饥驱寒,大铁锅里熬黏的山芋糊汤,也自然少不了你一份。倘谈得投机,卸下房梁上的熏肉,取出窖藏的自酿苞谷酒,热情款待,客主非得饮个一醉方休。所围虽非火炉,却也多有情趣。
山外的关中乡村,向来多无烤火的习俗。近年随着手头的宽活,不少人家冬日生起了钢炭炉子,农闲无事,就常约三五知己,围炉而坐,一边抽着香烟,一边喝那熬得殷红殷红的砖茶。客厅的电视机必然开着,但谁也不去留意播放的节目,只把心窝子里的体己话,各自掏了出来,一一诉说。
客厅里十分暖和,一口一口的茶水,嘬进肚子,浑身通泰起来,这围炉也够惬意了的。
白居易《问刘十九》五绝诗,使围炉平添无穷诱惑: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新釀的米酒,浮着诱人的绿泡沫,傍晚大雪 将至,小泥炉烧得正旺,此时此刻,最美妙的事,莫过于与友小饮,大诗人妙诗相邀,这米酒,这火炉,这时分,这意境,任凭是谁,能不兴冲冲地颠来相聚。
但关中的冬夜,人们却别有兴致。雪已厚得没过脚髁,仍无停下的迹象,无月的夜晚,雪光里,房子、树木、道路,依稀可辨,秦腔自乐班的人们及许多爱好者,吃罢晚饭,熟门熟路,向着班主家中聚齐。大客厅里的钢炭炉子烧得通红,坐在炉上的大铁壶的水刚刚滚开,吱吱冒看热气,椅子长凳,铜器家伙及弦管乐器已围炉摆置停当。人们脱下外衣,抖落雪花,文武乐器又敲又拉,响遏行云的箭板立时冲出窗门缝隙,把飘飘洒洒的雪花,震得忽忽悠悠,不知落于何处最好。室外的村落成了雪的世界,室内,则人与炉热情共生,相得益彰,这是一个多么令人陶醉的雪夜啊!
「 再话围炉」
前段日子,我写了短文《围炉》,总觉言犹未尽。恰巧前天晚上,又落了一场大雪,人们清早起来,按惯例扫开道路。但纷纷扬扬的雪不仅下个不停,且铺天盖地而来。直至中午时分,方才有所收敛。
这样的天气,最美莫过围炉啜茶。
窗外,雪松舒展的枝叶,承载着重重的雪压,向下弯了不少;棕树的阔叶,也覆着厚厚的雪,那叶梗曲的更低,让人不由担心:千万别压折了。
客厅里,炉火正旺,通到室外的铁皮烟囱悠闲地吐着淡淡的白烟。
冬日寒冷,人们为了御寒保暖,穿衣多且厚,身体势必容易积有内火,所以,铁观音、龙井之类绿茶,常常成为啜饮的首选。农人一般不耐烦小巧精美的茶具,以及茶海上那些茶艺繁复的过程。大多用一次性纸杯,依据各人口味的轻重,决定撮放茶叶的多少。
喜饮酽茶者,嫌弃淡茶味寡,认为浓茶提神醒脑,最解乏,最过瘾,故而非酽不饮;爱喝淡茶的人则觉得,浓茶其实才百般无味,茶是用来细品的,我们芸芸众生,忙活了一年,在这年关将近,雪兆丰年之时,闲闲地、慢慢地、用冷静的头脑,来思虑和交流将及一年做事为人各个方面的得失。只有以这样优雅旷达的心态,才最能品出淡茶隽永而绵长的滋味啊!
冬雪围炉,最美的一道佐茶食品,必不可少,少则存憾。
竹篾编成的筛子里,如小红灯笼一般的火棘柿子,一颗颗排列整齐,端上炉旁小桌的时候,还尽都一付冷艳的神色。人们如若不忌冰冷,揭下柿盖,吱——一口吸个干净,只余一个空壶,亦或一手捏着柿盖,一手把那薄薄的皮儿,转着圈儿轻轻剥去,然后小心翼翼放入口腔,那个甘甜与冰凉和在一块的美妙,简直无可比拟。有人的牙齿和口腔,对冰冷的耐受力弱点,也无妨,热壶里倒出半小盆滾开的雪水,放几枚柿子于其中,柿皮很快裂开缝儿,更易于剥离,且入口时,于甜和凉之外,又多二分温和,那份爽快,只有亲口吃过的人,才深有感受。
怎么样?这样围炉,够温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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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作者
杨亚贵:男,蓝田县汤峪镇人。西安市于右任书法学会会员。2016年至今,在报刋及多家微信平台发表散文作品近百篇。秉烛夜读,不以为晚,跬步而行,但求寸进。崇尚深沉厚重,意境幽远,简约凝炼的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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