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金瓶梅》二:六姐勾情,当头一棒
闲话《金瓶梅》二:六姐勾情,当头一棒
——蔡毛
承接上一回,武松未察出个中蹊跷,便打包行李铺盖,教士兵挑到武大家中住下。潘金莲见计划已经完成了第一步,“强如拾得金宝一般欢喜”,烧汤净面,早饭午饭安排的齐齐整整。潘金莲如此殷勤的服侍武松,武松只觉过意不去,仍旧未能察觉嫂嫂的心意,只因武松是个硬心的直汉。
不觉过了一月有余,天降瑞雪。潘金莲也是焦灼难耐,撩了这么久的男人仍然不为所动,于是心生一计,在一个下大雪的早晨,直抒心意。在这里,潘金莲的性格中的浪与荡在这里第一次显现出来,这一段描写,极具戏味,也是长久以来众多研究者和读者津津乐道的情节。关上屋子前后门之后,潘金莲开始和武松喝酒,你一杯我一杯,过程中“一径将酥胸微露,云鬟半掸”,三杯酒下肚之后,春心哄动,捏武松的肩,抢他受手中的火箸,最后筛上一杯酒,自呷一口,并且说“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残酒”。自然,不解风情的武松一顿呛白拒绝之后,一顿臭骂,并以拳头威胁之。
这里体现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心理学现象,在爱情中,男女发生情爱模式是相反的。一般来说,在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各种习俗约束之下,再加上女性因体制弱势常处于被动角色,属于慢热型,而男性多处于社会主导地位,体制比女性强悍,情爱反映多处于主动地位,但是,当男女情爱发生之时,女性多越燃越炽,越是积极主动,这在潘金莲身上体现的很明显,而男性多是越燃越暗,时常见异思迁。
回到剧情中,潘金莲贴了个冷屁股之后,也是恼羞成怒,倒打钉耙,哭闹着反嫁祸武二调戏欺负她,整日又骂武大,“你这个混沌东西,有甚言语在别处说来?欺负老娘!我是个不带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拳头上也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不是那腲脓血搠不出来鳖!”把一个不平、羞愧、委屈、干练、自负却又被天着弄的复杂妇人形象逼真生动地再现了出来。这些特质在潘金莲嫁进西门家之后,更是体现得更加明显。回想潘金莲的前二十年,也应该感慨命运对她的不公,如此磨难之下,还能坚强的活着,并且为追求自己的爱不顾一切纲常伦理,敢爱敢恨。情欲乖张并不仅仅是一个病理学问题,而且也包含着深刻的社会学因素。这样一想,似乎都有些感动而同情潘金莲了。
也有人说,整部小说的悲情结局,皆与此处武松的不解风情,与暴烈有相当大的关系,但话又说回来,要是社会上缺少了这种正义的力量,纲常伦理混乱,丑恶横行,那么人类社会也就无法存在了。这就是人类社会的两面性,危险、复杂、刺痛而难以选择。
扯远了,话说之后,剧情需要,武松因公事出差,“多是两三月,少是一月便回”。有这样一个嫂子,武松自然放心不下哥哥,于是在出差之前,武松吩咐哥哥晚出早归,早闭门,少是非,安排妥当之后便走了。这时,该西门庆出场了,出场的方式,是众多影视剧奉为经典的“棒砸西门庆”。
这一天,西门大官人正走在街上,突然来了个当头一棒,这如何受得了,回过头来就准备骂娘,看到眼前的妇人,“酥了半边,那怒气早已钻入爪哇国去了”。原来眼前却是一位美貌妖娆的妇人,且看她乌黑浓密的秀发,比黑鸦的翎毛还要闪亮,翠弯弯的眉毛如同新月,一张樱桃小口吐气若兰,直隆隆的琼瑶鼻梁,粉艳鲜红的腮帮子,身段婀娜如同花朵,玉指纤纤如同嫩葱,捻捻的杨柳细腰,软软的粉白肚子,窄星星的一双小脚,肉奶奶的一对酥胸。一番道歉客套之后,继而笑吟吟,“惯觑风情的贼眼,不离这妇人身上,临去时也不回头了七八遍”。而这妇人,对他也是有几分留恋。真是一出活生生的一见钟情戏啊。
这西门庆,被打的六神无主了,但是真的是被打的吗?当然不是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一个雌儿,怎能勾到手”。这一方面,是他的第三房妾刚死,另一方面,潘金莲的美貌着实把他的魂都给勾去了。他想起隔壁卖茶的王婆,想让她撮合得此事。于是,前后共六入茶坊,也不敢直说,各种顾左右而言他,就想套问出潘金莲的底细。然而这王婆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是一个久经沙场的主,“做媒婆,做卖婆,做牙婆,又会收小的,也会抱腰,又善放刁”。为了配合西门庆的演出,各种扯谎,极尽油滑,吊足了西门庆的胃口。这王婆定有极其丰富的人生履历,若是单独拎出来写个同人小说,想必也很精彩。最后,纳足了棺材本,王婆便设了个妙计,让此男女会上一面。
西门浪子意猖狂,死下功夫戏女娘。亏杀卖茶王老母,生交巫女会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