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宋海花：【推拿】（小说） / 开普饭

点击蓝字关注👉三秦文学

三秦文学微刊ID:sanqinwenxue
不忘初心梦在三秦

推拿

文/宋海花

一

腰痛，站不是，坐不是，躺不行，只好趴在床上，用娃买的海绵敲打按摩棒，自己给自己捶打。趴在床上翻弄手机，无意间看到按摩推拿能缓解疼痛，若慧眼前一亮，对了，咋不试试哪？记得上下班的路上，就有一家中医整脊，那推拉门经常开着，有病人躺在那，大夫给推拿按摩，好像治疗的人不少。

说干就干。时令已进入六月中旬，虽然昨晚落了一场雨，但一动弹还是容易招汗。若慧起来冲了个温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拉上门，就朝诊所去了。走出屋子，感觉很清爽，不是想像的那样浓热，地面湿润，空气宜人。

诊所刚走了一波人，正好空闲。大夫很客气热情，笑声爽朗，健谈体恤。给她一小时体验推拿，感觉可以了再付钱继续治疗。这一小时的推拿按摩，还真是爽快极了，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那大夫的一双手简直是粘了魔力，游走到哪儿哪儿就舒坦。一小时结束，她觉得那双手按压抚摸推搓过的地方，柔软了，轻松了，欢快了，顺畅了，连带着整个身体都自在、畅通、开心了。腰还真的不痛了！神！感觉真好！她当时就加了大夫微信，预付了五天的治疗费，一共600元。

那大夫姓崔，又叮嘱了几句，她才浑身轻盈欢天喜地地回家了。回到家里，仔细翻看那大夫的微信，才清楚了这崔大夫的治疗内容。原来崔大夫叫崔良玉，高级推拿师，主治颈椎，腰椎间盘突出等，曾经就读南京医科大学，天津医科大学。若慧禁不住唏嘘不已，难怪医术高明。自己这腰痛大概就是颈椎压迫腰椎形成的，崔大夫略施手法痛苦就缓解了，要根除恐怕没那么容易，这与自己的工作性质有关。为这腰痛若慧已折腾了好一段时间了，自己想法子，听别人说的方法也都试了试，疗效不咋地。贴膏药，揉捏，练瑜伽，在单杠上吊腰，快走慢走，能捣腾的都试翻过。

晚上，崔大夫发来5个小故事，也算心灵按摩吧，若慧读得顺心顺气，她本来也喜欢这一类小文章。01两个人吵了一天，一人说3×8=24，另一个人说3×8=21，相争不下，告到县衙。县官听罢说，把三八二十四的那个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二十四的人就不满，明明是他蠢，为何打我？县官说跟三八二十一的人能吵上一天，还说你不蠢，不打你打谁？02小孩对母亲说，妈妈，你今天好漂亮，母亲问为什么？小孩说，因为妈妈今天没有生气。03高僧问，你觉得是一粒金子好，还是一堆烂泥好呢？求道者答，当然是金子啊！高僧笑笑说，假如你是一颗种子呢？……看似几句话的小故事，却发人深省，意义颇多，教会人生活。若慧看完后，愣愣地想了好久。

若慧感谢地发去一个咧嘴开心的笑脸。崔大夫又发过来一幅油画，比习作优质，但又不是名作名画。她想大概是崔大夫的学油画的儿子的作品，推拿按摩时，崔大夫说过，儿子在美术学院很得老师器重，人也长得帅气，是个小美男。若慧又问候了一句，你家帅哥在画画，在家里？是的，放假了孩子。她想，这崔大夫爱交流喜欢聊天，难怪活得乐哉，身体那么好，是个乐观开朗的男人。这样想的时候，她倒有些怨自己，不会想事，把日子过得昏黑苦闷。那一晚，若慧睡得沉香沉香的。

二

第二天上午，她提前说了声自己去的时间，微信上问了是否冲突。崔大夫回话，十点过来做一个小时不成问题。她冲了个温水澡，换了衣服，收拾干净利落就去了。崔大夫是个有洁癖的男人，无论个人还是诊所都干干净净，何况推拿按摩这种接触身体部位的康复治疗，一点点脏乱都让若慧觉着恶心难受。她必须保证自己身清气爽，整洁平静。

崔大夫的诊所在南北路与东西路十字口的东南方向，离高速公路桥下边不远。这儿人流密集，交通繁忙，小草市摊位随处都有，管理松懈。在一片嘈杂熙攘里，她踏进了洁净的推拿室。当那双自带魔术的十指游走在身上的时候，她着迷，她叹息，她哀怨，她又有些迷茫地追索。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了，治腰痛？想那双手？躺在这张治疗床上唤醒麻木的肢体？今天的感觉更好，又好像和昨天有些区别，区别在哪儿呢？她一时说不上来。崔大夫做着做着话语就少了，她感觉到崔大夫有些紧张，猛一扬头，看见崔大夫满脸汗水，白T恤已湿透。崔大夫不好意思的说，平时很少出汗，大概用劲了。松了手取毛巾擦脸。原本计划一次只做一个小时，崔大夫说改为一个半小时，一周就会基本康复。还不到一个小时，她重新摆好姿势，把头埋进那个小洞，身体摆平。

她总感觉今天的手法和昨天有些异样，是大夫根据患者实际调整方案？是治疗进程的新添加？是一周治疗的循序渐进推进？她也不知道，算了，反正那些个穴位自己一窍不明。浑身感觉太好了，好得她怨自己白活了几十岁，这样的享受直至今天才知道。要是每天有这样的推拿按摩该是怎样的神仙日子呢！她想到自己的婚姻，男人一月四十连理都不理自己，一个拥抱，一个抚摸都不曾有，更别说身体其它部位的接触，她觉着自己活得窝囊，像一个游走的孤鬼，没人疼没人爱，婚姻与她只是一个形式，所有的痛和乐都是一个人的，没有分享，没有分担，苦和泪都在自己肚子里吞着。她的肉体早已麻了木了，失却了敏感，没有了灵性。趴在这儿，那双手唤起了沉睡的记忆，唤醒了欲望的春芽。想着想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想制止自己的冲动，可那眼泪竟不争气地使劲哗哗淌。

当崔大夫扶她起来的时候，看见她满脸泪痕，竟有些不知所措。急忙取了毛巾要给她擦脸，她制止了，掏出纸巾自己对了镜子，细细擦去。可那眼泪还是不听话，簌簌地落。崔大夫说了好些话，若慧只是略带歉意的说了声对不起，稍稍坐了会，就告辞回家了。

怪大夫的双手技艺出色？怨自己被唤起的知觉？可怜自己凑合着过的困顿婚姻？

若慧身体通透了，也渴望丰盈了。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崔大夫，害怕那双手，害怕被激活的身心，那丝丝缕缕的春心萌动荡漾在心胸，像春潮涌来，像海浪势不可挡。

吃午饭前，崔大夫发来短信。刚才你一哭把我心疼的，真不知怎么个好，还以为你腰难受。若慧说，情绪已过去，现在好多了。崔大夫又说，你是个非常内秀的美女，遇见你有缘。若慧不想多说话，便发信息，谢谢崔大夫，我要休息了，你忙你的，下午有好些事要处理。

三

第三天她沒去。

第四天她还没去。

崔大夫每天都发来短信，说是要坚持，不能中断，已经有了起色，就得按时治疗，不能前功尽弃。她怎么不知道呢！她也不愿意两天打鱼三天晒网，也想尽快治好腰痛。可怎么办呀？去不是，不去也不是。又没法说清原因，这是治病需要，大夫又没把自己怎么样，人家也只是按穴位推拿按摩，你感觉那么美还治疗罢工，道理说不通呀！她害怕自己内心的那个声音，总是以各种理由忙碌，没法去大夫那儿，来推卸治疗。

第五天是个周六，睡在被窝还在七上八下的犹豫，今天是去还是不去，问了多遍自己的内心，都没有决定下来。下午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崔大夫发来短信，蒙蒙细雨，打上伞，到我这边转转。她回信说在家属区走走。其实，若慧撑起紫色雨伞，独自溜达到整脊诊室外，隔着一条马路向里张望。她想观察观察，其他患者表面的反应。诊室里人来人往，男男女女，年轻的，老年的，没有人有不正常的反响。看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她怕被崔大夫发现，就自个赶快逃走了。沿了穿越这个小城的唯一河流，在河岸上消受水天迷离的傍晚雨色。

是自己认识狭窄，自己错了？把人家大夫都弄得不好意思。若慧最后得出结论，明天继续治疗。

回到家里，她给崔大夫发去信息，明早十点过去。崔大夫很快回话。你很内秀，思想保守又纯净，又胆小，加上又是敏感部位，很正常，做做就习惯了。想让自己身体健康，必须得排除心理障碍。崔大夫毫不隐晦，直接了当。这不就了结了吗？可以和大夫交流感受的，看把自己搞得狼狈慌张滴。

周日早上，若慧冲完澡，换了干净的休闲短袖长裤，拿了把伞就去了。那种美妙的感觉又回来了。像婀娜多姿的舞姿，又像袅袅升腾的炊烟，自己躺在柔软细腻的沙滩上，阳光亲吻着抚摸着，间或有快乐的电流传遍全身，偶尔的难受是微不足道的。太美了，这哪里是治病，简直是享受美好幸福。一朵朵浪花漂泊而来，轻盈的摩挲，柔柔的摩擦。海浪漫过来了，小浪头，大浪潮，一波一波，她被冲上了岸边，像一条疲惫的鱼爬在沙地里，动弹不了，不愿意动弹。接着，浪潮又将自己送回大海，快活地游弋，自在地被海水捶打按摩。哇，这是天堂吗？这是西方的极乐世界吗？这是神仙的日子吗？

崔大夫一句结束了才把她拉回现实，心情从迷离的太虚幻境跌到了诊所的空气里。走在回家的路上，身体的感觉就是年轻，是青春回头，是逆流逆生。

若慧给崔大夫发了几句话，崔大夫，你点了我的啥穴位，还是施了什么魔法？好多感觉非同以往，为什么？才做了几天，还有更神奇的呢。崔大夫，你给别人都这么做吗？患者都和你这么交流吗？这套手法，不但可以为你治病，还可以焕发你的青春活力，每个人都有所区分，虽然都是腰痛。说完这些后，崔大夫很快又发了信息，中医整脊养生文化的讲究，养骨，养气血，使得脏腑平衡，增加新陈代谢，影响内分泌。

四

第七天早上，若慧没有说去还是不去，她发了信息过去。在你那治疗的女人，有和你做情人的吗？你勾引她们吗？你治疗的女人，有你真心喜欢也想揽入心怀的吗？你有过刻骨铭心的爱吗？

不等崔大夫回话，若慧又发过去一段话。隐隐的痛，隐隐的快，隐隐的欲，还有隐隐的惑；双手传递过来的术，穿插骨缝的气，穿透骨质的力；躺在床上，从生殖处隐隐的渴望出呼唤，隐隐的震颤起迷离的痛乐，封闭的趋衰的肉体活泛灵动了；下体已不是隐隐的，而是鲜明的涌溢着青春的汁液，热热的滑滑的迷茫又向往的，那是阴阳之气交汇升腾的生命活力吗？睡得迷糊不憨实，那种感觉隐隐地在召唤。神奇细密惊恐的穴位医术……崔大夫，你使人信，又使人畏。若慧发完这些，一阵阵疲惫，一阵阵战栗，她害怕中医医术了。

她没有想到崔大夫会回答，还说了不少话。我有过刻骨铭心的女人，除了现在的妻子以外。那是1989年的事了，北京的，现在移居美国了，1995年走的，是我在南京上大学时的同学。我们私定终身，准备结婚，她的父母死活都不愿意。当时她已怀孕，她坚持要生下那个孩子，孩子来到世上以后，在她父母的压力下，我俩分手，孩子由我抚养。这个孩子就是我家的老大，一个非常帅气的高个头男孩。她的父母在军区，是高干家庭。嗯，不提了，过去的事了。我是男人的躯壳，其实长着一颗女人的心。你和她长得比较像，我没有挑逗你，我只是有些喜欢你。感觉到自己似乎在给她推拿按摩，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又想发挥浑身解数为你服务好。就是这样的。对了，整脊手法也有禁区，其实完全没必要忌讳。治疗乳腺增生的手法那就更神奇了。现在全国掌握这套手法的人没有几个了。只要你不反感，我还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我不想在身体的感觉上强烈的受你干扰，你相信意念的力量吗？你就是我意念的恐慌。虽然我真切的体验了你双手的魔力诱惑，以及给我带来的健康趋势，我的身体其它感觉确实比以前好多了，这是真的，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但有一点，你让人有些怯有些惧有些眷，你用男人的手掌把欲壑埋进了我的肉体，我必须得逃了。我害怕了。若慧坦诚地说出自己的体会，她想放手，不想再去治疗了，更不想受他人的意识掌控。

第八天的下午就下起了雨，她没有多少事需要处理，就找个借口，独自一个人逛街去了。身在街上，心却在那个大夫那儿。眼泪总是不由自主地乱淌，止不住。她给自己发信息，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哭，总是稀里哗啦的泪在淌，迷糊了双眼，迷糊了视线。我为什么会这样的多愁善感情绪化呢？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只想保持一颗平静心，生活不简单，只想简简单单过。只是觉悟了人世间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没有机缘去见识，很遗憾。由于过多地注意自己的心情，竟不知在哪儿把伞弄丟了，心里的雨一如街上的雨哗哗，若慧只好打出租回家了。

崔大夫发来了多个信息，叫她有时间就过去，坚持做，最好不间断，连续才有成效。她想，留个念想，不去做了，拿定主意不去了。

不想去，是因为折磨使我无法摆正你我关系；当我调整理清你我纠葛的情绪时，自己明白必须去，面对才会放松，多看几眼才会不慌乱，也才会尽快结束这种使人疲乏的挣扎。身体就是一盒七彩颜料，你无心碰撞了，无意弄翻了，让欲望的色彩满满的溢流出来，在阳光下张扬膨胀希望。今天经过你门前的时候，还在犹豫紧张，理智战胜了狭隘小心眼，我必须推开你的门，打招呼，只有这样，我才会一如湖水般平静，你也会一如往常淡定从容，气静神闲地做你的工作。走进你的房门，那怕只有一句话，带给你我的都会是神清气爽的平和安宁。

若慧坐进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时，给崔大夫发了这么长长的信息。她给他买了一盆小栀子，这是栀子花开的季节，留下一段记忆和思念，让一切都随风过去吧。

五

好喜欢你的人是我，欣赏你的人也是我，每一句话都是甘露，滋润我的心田。世界的好坏完全取决于你的内心，这句话是真的。崔大夫连发了几个谢谢。我们做好朋友吧，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朋友，情人算什么？咋样，做个好朋友吧。你想怎么样？做朋友还是情人？崔大夫发来的信息又骚乱了若慧渐趋平复的心境。这是第十天了，怎么越弄越烦恼了哪？！

你的话像小猫咪的爪子，把我的心都糟烂了，你在烦恼我还是我在烦恼你？我一个人在外边瞎溜达，脑子里全是你，你说说，到底是谁在攻城掠地，让我全面沦陷？我的情感我的肉体在一寸寸让步退却，你说，这是因为谁？我还是原来的我吗？我还有心如止水的平静的湖面吗？在心里叫出你的名字，都使我慌慌张张。夏天的雨不知人心的飘飘荡荡，其实我心里的雨比天空眷恋大地的雨水还多，又能怎么样呢？一个人想好好逛逛，把所有快乐和郁闷的情伤都抛洒掉，不用等待，想静静地倾听自己心灵深处的声音。若慧一个人沿着殇河河堤转悠，她的心一如伞外的雨声。手机把心情传递了过去，怎么要断就是狠不下来哪？！

转着转着，若慧感觉像有人在后面跟着。她提高了警觉，站在那不动。那人走过来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衣服，是你！是崔大夫。若慧急忙说，我很好，不用担心，只是想抛开与你有关的一切，清空与你有关联的内容，让大脑清净清净。你占据了我的太多脑空间，把我累的挣的乏的困的。我想把你挖出去，我要清净！等若慧说完了这些话，崔大夫开口了。我也只是想和你聊聊，随便谝谝，一块走一走。雨幕下的殇河在路灯的照射下，幽幽地跳跃着妩媚的彩色光波。

崔大夫打开了话匣子，边走边说。不和你聊聊解不开你的心结，你抗拒治疗不是我的原因，你的婚姻出了麻烦，一个有正常性爱的女子对推拿按摩反应迟钝，而你麻木的身体却强烈的敏感，甚而反感我的手法，是这样吗？若慧听了崔大夫的分析，不置可否，又觉着人家说得好有道理。幸亏是晚上，又下着小雨，她的泪水不会被发现，内心怎么翻腾，而外在都是平静的。崔大夫又说，遇到的其他患者都没有你这么幸运，我想陪陪你，也有喜欢的意思。我们不会是情人，最多能成朋友，我想帮帮你。我比你经历多，人生也是跌宕起伏，现在自主择业，日子并不好过。你回家后，先经营好自己的爱情，拥住一个正常女人的幸福，你的天空颜色才会变幻起来。这样每天淌泪与身心无益处。现在还是泪如泉涌，我没说错吧？嗯，若慧没想到，崔大夫早已看出来她的泪水在晶莹闪耀。

绕过殇河的步行桥，崔大夫又谝开了。崔大夫坦然诚挚地说，自己曾经是部队医院的优秀按摩师，由于年轻经验不足，出了医疗事故，虽然最后证明不是自己的错，但还是受到了处分。另外，按摩这项技术活，特别在男女敏感部位界限上容易遭误解，自己在部队里就遇到了这样的麻烦事，处理结果可想而知，自己背了黑锅，有苦说不出，无处诉冤情。回到家乡，开了这家诊所，虽然有明码标价，可实际上没有人按规定缴费。都是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患者都是能少给就少给。忙活一天，回到家骨头都散了，真想有人给自己按压按压。忙成这样，挣不了几个钱，老婆还埋怨。我这才叫冤屈，给谁哭呀抹眼泪呀！听到这儿，若慧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是呀，自己的事算个啥呀，怎么这么不会想事情，枉有一肚子墨水。

心结打开了，若慧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刚才是听众，现在也参加了聊天，她叙说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世界从灰色变成了彩色，细雨蒙蒙都有了无限的诗情画意。回家的路上，崔大夫执意要送送，若慧还是断然拒绝了。崔大夫给了若慧一个温暖的拥抱，在那柔情的一分钟融化里，若慧几乎要沉沦了。

六

第二天清晨，六点多，崔大夫发来了问候。你愿意来也好，不愿意来也好，每天开心过日子更重要，早晨好！若慧及时回了信息，感谢你温厚的给予，无论真情或者假意，都繁华了我平淡的生活。真的得说再见了，祝你开心，事事顺利！

有一天，若慧读到了吴克敬的一篇文章《乳房的控诉》，吓了一跳。她发信息给崔大夫说，读了这篇文章，开始是震惊，接着是恐惧，然后是沉默，再就是思考。文章本身反应的问题有点夸大其词，它只是一种现代医学治疗现象的反映，作者进行了集中的叙述。怎么读了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崔大夫，你在医院的时候，听说或者亲眼见过这样的治疗乳腺疾病吗？还是现在的医学才这么残酷？

崔大夫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只是把链接发到了整脊群里，提醒群友注意乳腺疾病。

又有一日，在微信圈里，若慧看到了一则消息，在陕西咸阳中医学院，举行中医康复治疗论坛兼现场展示大型活动。她告诉了崔大夫，鼓励他去一趟，展露展露他的手艺。崔大夫这一趟出门收获满满，他并没有讲什么理论大道理，只是现场展示了推拿按摩技术。一个站不起来的五十多岁中年男子，经了崔大夫的双手竟然站起来挪动了脚步。还有几个患者，经了崔大夫的推拿按摩，满心满意，直翘大拇指，啧啧称赞。

接着，若慧下乡扶贫一年，经常吃住在乡镇上，偶尔回家，也很少经过崔大夫的诊所。新的天地新的生活不容若慧有太多私人空间胡思乱想，忙碌充实的日子使她无力想起崔大夫。乡下有位老中医，擅长针灸，若慧就在那连续治疗，腰痛基本恢复。久别胜新婚，家庭关系也缓解温馨了。国庆一周假期，若慧终于放松神经，回家休息，可以自由自在地到处转悠了。经过那熟悉的诊所门前时，若慧惊诧于牌去屋空，没有了崔大夫推拿按摩的踪迹。

若慧沿着街道两边的门面房去打听，说法不一，各执其词。一种说法是，崔大夫搬家了，搬到了城市的西边，在那儿新开了家推拿按摩诊所。另一种说法是，崔大夫被聘请为一所中医院的老师，专门教授年青学徒。这个十字路口依然繁华喧闹，傍晚的地摊一家挨着一家，灯火辉煌，烟火缭绕，处处都是喧嚣和熙攘。只是若慧想找的人却不知了去向，她有些失落无聊。

回到家里，翻弄曾经的微信，她和崔大夫的一些残留的交往记录。最后一个信息是这样写的，是她给崔大夫发的：我真希望你说出讨厌我的话，把心里的热灰彻底冷却，而不是这热灰里跳出火苗，继而燃烧。不过，如果连一个思念的目标都没有，是不是岁月太残酷？

若慧找到了崔大夫的电话，她拨通了，但没有人接。微信上出现了来信息的娃娃图标。她翻开，是崔大夫的一张照片。那样子就像是晚上睡了个好觉，充满着希望，早晨起来撩起窗帘，向外张望，一是盼望着什么，再是想推出去什么，一副岁月开心安逸的样子。接着一条信息，你好！感谢那次你的鼓励，我在陕西咸阳中医学院展露了一点推拿按摩技艺。现在被聘请为市里中医学校的老师，教授一帮孩子，每天乐呵呵的，孩子们努力，我尽职尽责，把中医文化发扬光大，这就是我的美好愿望了。

崔大夫有这么好的机遇，她感到快乐欣慰。她想起一句话，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文中插图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