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冰儿：切利指挥的Bruckner第四交响曲——无尘无染，物我两忘

周末聆听切利比达克指挥的Bruckner降E大调第四交响曲。作为具备神的精神、灵性与宇宙力量的布鲁克纳，此部“浪漫”交响曲既蕴含着无限的宗教虔诚与哲学沉思，更倾注了对大自然无穷的赞美之情。

其音乐境界亦非普通人可以轻松抵达。以摩诘居士那首诗来说就是：言入黄花川，每逐青溪水;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请留磐石上，垂钓将已矣！

天性桀骜不驯、超逸拔俗的切利比达克，是为数不多的完美诠释布鲁克纳的指挥家之一。尽管卡拉扬指挥大帝曾挡住了他三十多年的光芒，然而他仍在一夕之间将柏林爱乐变回他自己想要的洁净透明、不染纤尘的音乐模式。

于他而言，音乐就是音乐，是纯粹的，是超越于世俗和经验之上的东西。 切利比达克的演绎，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平静中蕴含着绵延不绝的内力与张力。乐音听不出半点杂质，且织体透明、纯净如水，也绝无夸张和矫饰，更不屑于迎合只求感官刺激的乐迷口味，而是为了与真正的爱乐者产生灵魂的契合。

总体上，作品彰显了切利比达克对追求自我和艺术上特立独行的理念，以及对禅宗的深切体悟。切利无疑也是布鲁克纳的最佳灵魂解读者之一。

切利比达奇曾经说过：美只是通向音乐的诱饵，音乐不是美，它是真。

较之于总在试图融合托斯卡尼尼和富特文格勒的卡拉扬来，对谁都不买账的切利比达奇才称得上无尘无染、物我两忘，是“平常心”，是“道”。

在切利比达奇那儿，排练是一连串的“No”，最后可能才有一次“yes”。至于为何只听过他指挥勃拉姆斯、布鲁克纳、贝多芬的作品，从没听过他指挥马勒的作品，大概还是神学（玄学）对他影响太深的缘故。与其说他性格太轴，不如说，是一种执着，一种专业上的执著，或者说，一种人格上的力量。这也是他的作品常给人纯净通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