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宝钗不要的东西,送给贾府的小姐,薛姨妈的蜜汁自信哪儿来的?

“金陵四大家族”的衰败,其实是率先从薛家开始的。当《红楼梦》正式开篇的时候,薛家和贾家的差距,已经非常大了。

贾家依然保持着过去的奢华富贵,吃穿住行样样讲究,而薛家却已经开始处处节俭。这一点,从《红楼梦》中的很多细节,都可以看出来。贾家的小姐,每人身边有十几个丫头,两个负责贴身掌管钗钏盥沐,五六个来回使役、洒扫房屋,另外在她们搬进大观园后,每人身边又增加了四个小丫头;除了丫头,每位姑娘的身边,还有好几个婆子。而薛家的小姐薛宝钗,身边贴身的大丫头,只有一个莺儿,另外就是小丫头文杏,婆子也有一两个,但并不多,更不能和贾府的小姐们相提并论。

贾府的丫头们穿着缂丝的衣服,戴着金灿灿的珠串,用“软烟罗”做背心,而薛家的姨娘香菱,因为弄脏了一条红石榴绫的裙子,而担心回去被薛姨妈数落。薛家的媳妇夏金桂,装病吃药,也要被薛姨妈抱怨儿子,说都是他惹出来的事,如今“花钱吃药白糟心”,从薛姨妈的抱怨中,我们不难听出,薛姨妈舍不得花钱的想头;而贾家的人,有事没事就喜欢吃点药调养一下,绝对不会因为谁要吃药而舍不得。尤其是在王熙凤拿出做荷叶羹的四副银模子时,更是让薛姨妈看傻了眼,根本就不认得这究竟是做什么的。贾母送给薛宝琴的凫靥裘,在薛家更是无人认识,究竟是什么做的。所以,薛家和贾家的差别,早已不是一般的大。然而,也就是在这种状况下,薛姨妈依然会把薛宝钗都不想要的东西,送给贾家的小姐,她的“蜜汁自信”究竟是哪儿来的?

第七回,周瑞家的来梨香院找王夫人,准备回明刘姥姥的事,正要走的时候,薛姨妈拿出命香菱拿出一个小匣子,说:“这是宫里头做的新鲜样法,堆纱花十二支,昨儿我才想起来,白放着可惜旧了,何不给她们姊妹们戴去,昨儿要送去,偏又忘了,你今儿来的巧,就带了去吧……”这十二支宫花,引出了很多故事,这不是本文所分析的问题。本文要说的是,这十二支宫花,是薛宝钗根本就不要的东西,因为据薛姨妈说,薛宝钗不喜欢“花儿粉儿”,薛宝钗不要的东西,薛姨妈才想起来送给贾府的姑娘,贾府的姑娘们稀罕吗?在古代,但凡沾上一个“宫廷”,就觉得很高贵的样子,其实,在贾府中,宫中出来的东西,还真不是什么稀罕物儿。

当王熙凤从仓库中拿了两匹“软烟罗”的时候,贾母将“软烟罗”的来龙去脉给大家讲了一遍,又说,“如今上用内造的大红棉纱,随随便便地被王熙凤做成小袄穿在身上,可见“上用”的东西,在贾府中很平常。王熙凤曾经给小姑子、小叔子们都送了一些茶叶,就是暹罗国进贡的;贾宝玉挨打的时候,王夫人给了袭人两瓶玫瑰香露和木樨香露,也是“进上的”,瓶子的螺丝银盖上,还挂着鹅黄笺。这种金贵的玫瑰露,后来被贾宝玉送的到处都是,连小厨房中都有。

可见,“上用的”、宫中的东西,对于贾家来说,根本不是什么稀罕物。可是,薛姨妈却把薛宝钗根本都看不上的十二支宫花,如珍似宝地拿出来,郑重其事地派人给贾府的姑娘们送去,还特意声明,这是“宫中的新鲜样法”,可真真儿是有点让贾府人贻笑大方了。薛姨妈之所以有这样的“蜜汁自信”,无非是被薛家的地位所限。薛家虽然挂了个皇商的名义,但还真是没给宫中采购过什么重要物品。薛蟠和张德辉出去做生意,也不过是为了贩些“因为地位地,所以偶然得到了宫中的花,便如获至宝,当做好东西送给了贾府的姑娘,其实也不过是为薛姨妈的没见识,增添了话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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