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山摇摇欲坠之际,大唐是如何自救的?

黄巢造反之后,整个大唐帝国烽烟四起,除了关中地区之外,似乎只有西南地区还算一片净土。

但是四处响彻着“造反有理革命无罪”的口号,各地军政大佬都想着侵吞国有资产,西南这片净土还能维持多久,也实在让人怀疑。在这种背景下,大唐帝国决定派一个可靠的人去经营西南。

令孜见关东群盗日炽,阴为幸蜀大计,奏以敬瑄及其腹心左神策大将军杨师立、牛勖、罗元杲镇三川。

经营西南的人,必须得符合两个条件。

第一、他的政治可靠性足够;

第二、他的能力足够。

如果经营西南的人政治可靠性不够,就算他把西南经营好了,无非也就是高骈第二罢了。

在草根叛乱此起彼伏的时代,在军政长官接连被火并出局的的时代,如果经营西南的人能力不够,就算他的政治可靠性再高也没用啊。因为,他随时有可能让类似黄巢这样的人干掉,或是被新兴的军阀势力干掉。

在这种乱哄哄的时代,谁也别说自己上面有人,因为黄巢等人手中的大刀可不管你上面有人没人,突然起来闹事的小弟也不会管你上面有人没人。

最后,大唐帝国决定让田令孜的哥哥陈敬瑄,去领衔经营西南地区。

田令孜本姓陈,出身贫贱,他之所以改姓田,是因为一个田姓大太监带他出道(收他为养子),所以就以田令孜之名闻名于历史,真实的名字反而没有人知道了。

田令孜修成正果后,陈敬瑄就进入了中央禁军任职,因为有一个牛到天上的兄弟罩着,陈令瑄自然升迁得很快。

陈敬瑄能力到底怎样?这个很难说。基于士大夫的角度,基于正统的观点,陈敬瑄的能力肯定差得一塌糊涂,因为他从前就是一个卖大饼的,如果不是他弟弟成为当朝首席大太监,陈敬瑄估计永远都只能卖大饼。

问题是,翻开大汉开国历史,周勃从前是编筐的、樊哙从前是屠狗的、灌婴从前是卖布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成为一代著名将相。

基于士大夫的角度,基于正统的观点,陈敬瑄的能力肯定差得一塌糊涂,因为他就是靠自己弟弟罩着才身居高位的。

问题是,卫青可以出任大将军,就是因为有个好姐姐;霍去病可以出任骠骑将军,就是因为有个好舅舅;在此之前,他们的社会地位即使比陈敬瑄强点,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总的来说,陈敬瑄在西南地区干得不错。

但是,因为各种叛乱力量都用一个不变的借口反对中央政府号令:因为皇帝年幼无知,所以邪恶阴毒的宦官控制着天下,我们造反有理、割据无罪!

在这种背景下,陈敬瑄的工作就算干得再好,通常也是没有啥价值的,只是更方便了人们攻击大唐政府。

用大道理来说:天下都乱成了这副德性,大唐皇帝竟然还执迷不悟地信任宦官,陈敬瑄仗着他弟弟是田令孜,居然就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佬,凭什么呢?

因为类似的原因,在陈敬瑄坐镇川蜀时就有一个传说:陈敬瑄能当西川节度使,一方面是因为他弟弟是田令孜,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一场马球比赛中得了第一名。

话说,小皇帝喜欢打马球,所以派到西南的三个军政长官,谁做领衔人物呢?小皇帝说,咱们组织一场打马球比赛就可以了。最后陈敬瑄得了第一,所以他就成了西川节度使。

上令四人击赌三川,敬瑄得第一筹,即以为西川节度使,代安潜。

这种故事,虽然正史上有记载。但是我一看这种故事,通常都会给它定性为民间故事。

许多人总会说,正史上的内容,怎么可能和民间故事等同呢?

就我理解,喜欢拿正史两个字唬人的人,通常就没有真正看过什么正史;一个人如果完完整整地通读过几本正史,就绝不会总拿正史两个字唬人。

所谓的正史,就是历代官方正式编订的史书罢了。官方正式编订的史书,可靠性有多高?我不敢说很低,但是如果说这种内容,可信度高到了不容置疑的地步,也实在太夸张了。

在研究古代历史时,说起正史(官方正式编订的史书),通常高大上到了极点,无非是因为当时保存的资料太少,或是比较上档次的史书太少。所以这种书就显得非常高大上。

问题是,不要说研究清代、民国的历史,就是在研究宋代、明代历史时,如果一个人说自己熟读二十四史,就如何如之何,那也只是一个笑话。因为宋代、明代史料太多了,在这种背景下,如果一个人只是熟读《宋史》、《明史》就觉得自己如何如之何,只能证明他是一个井底之蛙。

如果研究清代、民国历史时,一个人说自己熟读了某本官方正式编订的历史书,就如何如之何,那肯定是一个标准的笑话。

从这层意义上,正史中的内容有可靠,我不敢妄自评论。但是在正史中,一看就是七扯八扯的故事,那是多得去了。

我为什么说陈敬瑄靠打马球成为西川节度使,是标准的民间故事呢?

因为政治上的东西,在台面下也许充满了不能见光的东西。但是台面上,它永远也是光彩照人的。

当然了,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许多大佬,都可以吹这种牛:总而言之,我并不想当官,只是因为人民需要我;再总而言之,我所有的成功,都是靠我努力得来的;再总而言之,这次选拔本着公开公正的原则,绝没有一点黑幕。

更主要的是,当时是什么时候?帝国一片动荡,大有随时会崩盘的可能性。在这种危急存亡之际,皇帝就这样胡折腾,真的就没人管了?

许多人会说,皇帝想怎么玩,谁敢管?

问题是,就算小皇帝脑子有问题,愿意把这种高大上、严肃至极的问题,当儿戏去玩。田令孜也会吗?就算田令孜会这样干,难道田令孜手下没有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吗?

总而言之,帝国已随时可能崩盘了,各位大爷们玩的时候能不能悠着点?如果输了,大家都有可能掉脑袋的事啊。

更主要的是,大唐的天下,是列祖列宗的天下,绝不是小皇帝和邪恶宦官的天下,他们敢这样胡折腾,有人突然跳出来让他们下课,他们真能扛得住?

是的,现在田令孜风光无限。问题是现在的叛乱、军阀势力越来越大,大唐帝国已在风雨飘零中了;一旦大唐崩了盘,田令孜还怎么混呢?

是的,现在田令孜风光无限。问题是官僚集团的大佬们、与田令孜竞争的大太监,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田令孜给人家留下这种大空门,那可真是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在关东、江南一片混乱之际,川蜀实在称得上是一片净土。问题是,一个应付不好,川蜀这片净土,也有可能被污染的。因为只要一个处理不好,不论叛乱力量,还是军阀力量,都有可能让这块地方,变得和大唐帝国没啥关系的。

陈敬瑄的工作干得怎么样?细分析起来,肯定是一地口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西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是大唐巩固的后方。

第一,这里的叛乱虽然也出现了,但是很被平定了;而且这里没有出现军阀叛乱。总的来说,在大唐帝国一片混乱之际,这里还保持着基本的稳定。

第二、黄巢叛乱结束后,大唐帝国可以控制的地方已是屈指可数了,川蜀地区显然还在大唐中央政府的控制范围之内。

二月,丙申,车驾至凤翔。三月,丁卯,至京师;荆棘满城,狐兔纵横,上凄然不乐。已巳,赦天下,改元。时朝廷号令所行,惟河西、山南、剑南、岭南数十州而已。

总的来说,太监是依附于皇帝的力量,所以田令孜兄弟能有效控制西南时,这块地方还是归大唐皇帝控制的。虽然说,在那种乱哄哄的时代,田令孜兄弟也拥有了一定的独立性,但是他们毕竟是依附于皇权之上的力量。

事实上,直到王建开始用武力火并陈敬瑄时,川中才开始不再向中央政府上缴赋税的,那时黄巢叛乱已结束六七年了。

陈敬瑄方与王建相攻,贡赋中绝。

在帝国危急之际,皇帝派大太监出镇地方,常常是加强地方控制力的一种方法,绝不是闭着眼睛瞎挑的。

如果把大唐帝国比作一个集团公司,在公司随时可能破产的时候,只有一个分公司业绩还保持着稳定状态,作为老板的皇帝也好,作为总经理的执政太监也好,都不可能把这个分公司的发展当儿戏。

从这层意义上,陈敬瑄可以成为西川节度使,固然是因为他弟弟是田令孜,但另一方面,陈敬瑄肯定也有着过人之处,否则,就是田令孜也不敢让他令衔经营西南的。

如果田令孜的哥哥什么都不是,让他到西南,恐怕只是加速西南地区的崩盘;也会让他不明不白地被叛乱力量灭掉。

说到大唐帝国政府经营西南时,史书通常说,田令孜面对黄巢叛乱不积极进取,就是想着退守蜀中。

其实呢,在当时背景下,大唐中央政府加强对西南的控制,那是无可非议的。因为,在关东、江南局势越来越乱的背景下,大唐帝国必须随时做好撤到西南坚持长期抗战的准备。

后世,崇祯皇帝面对叛乱分子,一直在帝国都城死撑着,说死说活就是不愿意撤离,于是让李自成打得上吊了。

面对崇祯皇帝那种死心眼,读史者嘲笑了又嘲笑,因为北方局势成了那种摊子,你怎么就是不懂得空间换时间、玩长期抗战呢?再总而言之,如果崇祯皇帝一开始就做好撤离帝国都城的打算,并且能当机立断撤帝国都城,大明帝国就不用灭亡了。

大唐皇帝面对叛乱分子,随时做好撤离帝国都城的准备。读史者又嘲笑了,总而言之,为什么要轻易放弃帝国都城呢?再总而言之,如果大唐皇帝一心在帝国都城死撑着,黄巢叛乱就不会愈演愈烈了。

许多时候,人们在看历史时,大约只是为了满足了廉价的优越感,所以看到失败的历史人物,那就是嘲笑了又嘲笑,总而言之,他们太可笑了,太幼稚了,如果让我处于他们的位置上,肯定会比他们干得好。

总的来说,大唐皇帝这种做法,并没有什么大的错误,因为大唐皇帝就是用空间换时间的方法,把黄巢叛乱剿灭了。当然了,这种胜利,好像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黄巢之乱结束后,军阀之乱愈演愈烈,终于无可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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