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杨德昌,用一生让平均脸女性美到发光

大概有很多女孩都是从娱乐八卦里,第一次看到了杨德昌这个名字。与蔡琴十年有名无实的婚姻,时不时就会被各路媒体拿出来调侃一番。

“渣男大才子”搭配“痴情歌唱家”,在这个爱贴标签的时代,无疑是绝好的娱乐素材。

“我们应该保持柏拉图式的交流,不让这份感情掺入任何杂质,不能受到任何的亵渎和束缚。因为我们的事业都有待发展,要共同把精力放到工作中去。”

新婚后不久的杨德昌对蔡琴的这段表白,也一直被媒体当作“骗婚实锤”。

话说的这么好听,怎么在十年后又爱上了钢琴家彭铠立,还放弃“柏拉图式的婚姻”跟彭铠立生孩子了呢?

这一番操作下来,怎么看,杨德昌都符合网络上简单粗暴的渣男标准。那么他真的渣吗,至少作为当事人的蔡琴不这样认为。

在2007年,五十九岁的杨德昌因病去世后,蔡琴曾以前妻的身份写过一封悼念公开信,信里说:

“我感谢主,在他生命结束前,是与他的最爱在一起……我深深地感谢上帝,让我与他轰轰烈烈地爱过……”

对前夫和新欢的关系满心祝福,对自己与前夫的过往心存感激。这样的话,不会是一个痛恨渣男的女人可以写得出来的。

除了这封信,蔡琴在杨德昌去世后接受采访时还说到,“早知道他的生命这么短暂,我愿意早点跟他离婚,放他好好享受他的生命”。

有人哀叹,蔡琴这是被下降头了吗,渣男就是这么被惯出来的。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没有傻女人就没有渣男!

蔡琴真的傻吗?不太是。蔡琴对杨德昌的爱,在很大程度上都基于后者的才华。

她在世俗意义上的傻,也只是“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式的傻。能跟杨德昌这样不世出的天才共同经历人生,这些付出,她心甘情愿。

就像英国作家伍尔夫的丈夫说得那样,“我愿意为了她(伍尔夫)总是搬家、照顾她的生活,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负担。因为我知道,她是个天才。”

▲伍尔夫与丈夫莱昂纳多

与天才在一起的福利是见证历史。直达人心的伟大作品,会让所有辛酸的付出充满意义,甚至可能是神圣的。

在悼亡信里她写到:“作为一个曾经的伴侣,我们一起年轻过、奋斗过。作为一个女人,他给我的寂寞多过甜蜜。作为一个观众,我们痛失了一个锐利的记录者。时间会给他所有的作品一个公道,他的付出不会寂寞!”

直到最后,蔡琴评价杨德昌最重要的落点,依旧是他的作品和他的创作生涯。

至于其他,就像蔡琴说的那样,“……就当作我活着时永远的秘密,随着他的逝去与世长辞。”

他或许是在感情上辜负了我,但那已经不重要了,请大家记住他的作品,给他应有的荣誉。

▲让杨德昌拿到戛纳最佳导演的《一一》

生于上海,长在台湾,只留下8部电影作品的杨德昌,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华人第一导演,也是很多职业导演的启蒙者。

与同为台湾新电影运动旗手的侯孝贤不同,女性形象在他的电影中一直都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中的小明

他电影中的女性角色,风格各异又特点鲜明,常常以不动声色的颠覆者、反叛者的形象出现,不会去刻意讨好男性观众。

▲《海滩的一天》里胡因梦扮演的钢琴家

这也是很多女性观众在看完杨德昌的电影之后,会对他的渣男标签产生怀疑的原因。能以这样的态度和视角拍女人的男人,应该不会是渣男吧。

他电影中塑造的两类女性角色,无论是青春期少女,还是中青年白领女性,都美的自然又自我。

就青春期少女来说,在杨德昌之前,台湾的主流审美是多情又脆弱的“琼瑶系女孩”。

她们往往具有精致的轮廓、纤细玲珑的身形,以及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眼神中饱含对爱情的幻想,和对生活的期望。

▲琼瑶电影《奔向彩虹》

但在杨德昌的电影里,少女们都变了,不再是精致脆弱又多情、标签化的才女baby girl。

▲1982年的《光阴的故事·指望》

她们的五官趋向于圆钝,神态平和,轮廓流畅,看上去有种钝感带来的憨态,但又因为骨肉匀庭而具有年轻时珍贵的饱满型精致。

▲懵懂中又透露出一丝成熟

不锐利也不惊艳,但非常耐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美。

准确表现出青春期少女并不单薄的质感,她们在青春和阳光之外,还具有对自身成长的迷惑和对命运、环境的思考。

▲电影《一一》中的高中女生婷婷和邻居

不落俗套的少女选角,充分展示出杨德昌是一个极注重细节也极有审美的人。

再看杨德昌的成年女性选角。大体还是延续了少女选角“大方、耐看”的审美标准。

▲缪骞人 & 柯素云

他电影里主要的成年女性角色,一般都具有显成熟敦厚的长方面型,五官摆放均衡端正但谈不上精致。

▲《一一》里的初恋女友阿瑞

这些女性通常都拥有挺拔的身形,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得是女性特有的气质美感。不会去假意诱惑,也不会消极退缩。

整体传递出一种安静、敏感又坚韧的力量感。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标准,人生态度真诚而踏实,可以选择忍受但绝不会委曲求全。

▲《海滩的一天》里乖巧的林佳莉,为了反抗包办婚姻在雨夜离家出走

杨德昌电影里的女性角色,总是能敏锐地捕捉到环境信息,以及事态的发展节奏,并作出相应的行动,但这些行动往往会偏离观众的预判。

当观众觉得这个粗鲁的女人就要爆发时,她下一秒又变得温柔、可靠。

当观众觉得这个为爱痴狂的女人,就要放下身段“洗手作羹汤”时。她却选择不声不响地轻轻离去,什么都不会留下。

这些女性角色个性丰富、思维活跃,兼具对立的性格特点和行为样式。

开放又保守、多情又无情,情绪层次丰富、有血有肉,进而获得魅力加成,十分耐得住品味。

▲电影《青梅竹马》里由蔡琴扮演的阿贞

就像与他合作次数最多的女演员金燕玲,大脸、方腮、阔鼻,并不是典型的美人。

但在看完她参演的电影后,观众总是会对她产生深刻的印象。

杨德昌带领观众用他的眼睛去看世界,从中发现他的审美观。正如他在电影《一一》里,借小胖之口说出来的那样:

杨德昌的电影里没有纯粹的好人或者坏人,美人或者丑人。每个人都在随着时间发生着变化,每个人在不断获得也在不断失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杨德昌认为每个人也都可以成为被细细琢磨和观赏的对象,也就是被审美的对象

所以比起大美人,他更喜欢任用表现力没那么明确的“平均脸”,作为他电影的女主角。

▲大美人胡因梦让电影瞬间“偶像剧”

比起脸,他更看重一个女人的硬实力、身上的故事和精神高度。他对妻子的选择也证明了这一点,无论是蔡琴还是彭铠立,都是独立自主、事业有成的女人。

杨德昌的八部电影,蔡琴参与制作了四部,在其中充当了演员、美术设计等多种角色。

▲蔡琴&侯孝贤主演了杨德昌的电影《青梅竹马》

杨德昌的挚爱彭铠立,更是放下优渥的钢琴家生活,陪着杨德昌一头扎进了艰苦的电影艺术创作。不仅包了办电影《一一》的所有配乐,还负责服装造型及行销等行政事宜。

▲杨德昌去世十年后彭铠立(左)参与筹备了他的作品回顾展

杨德昌曾说,“女性的敏感使得社会的变化在她们身上体现的比较明显,从她们那个角度切入,更容易看到社会变迁的情况。”

社会变迁一直在塑造女人,类似“何为女人”、“女人该怎么做”等这样的问题,在他看来毫无意义,女性美也是一个相当空泛且没必要刻意表现的对象。

所以在他的电影中,我们看不到王家卫电影里,那种在视觉上就有强烈表现力的女性形象。

隐藏在“平均脸”视觉形象下的是自足自为、为自己负责的觉悟。她们拒绝被定义、被压抑,永远不会放弃去成为她们想成为的人。

▲已经有两个孩子的敏敏也可以离开家庭去思考人生的意义

那么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对于她们来说,又能有多重要。

看到这里,再回到我们刚开始的问题。杨德昌是不是“渣男”,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想必大家心中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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