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荷踪影/《平凡的世界》兰花——孙玉厚老汉永远的心伤

兰花剧照

路遥《平凡的世界》兰花——孙玉厚老汉永远的心伤

文/百荷踪影
路遥《平凡的世界》描写了一幅史诗般的宏阔壮丽的,特定历史时期的中国农村生活的画卷。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到八十年代中期,中国农村社会的巨大变化,在路遥先生笔下,可谓波澜壮阔震撼人心。四十年来,影响了中国几代人的思想和成长。
孙玉厚养育了四个儿女,孙少安、孙少平是平凡的世界中两个不平凡的男子汉,孙兰花、孙兰香,更是两朵幽兰一般,令人瞠目艳羡的好女子。
孙兰花是孙玉厚的大女儿,由于家境贫寒,兰花自小没有进过学堂,她的成长历程就是出山劳动、砍柴、喂猪、做家务。生活环境的艰难使得兰花不但不能够读书,且没有享受过一个女娃娃应该得到的爱护和怜惜。
罐子村不务正业,没爹没妈的二流子王满银在外面流浪回到村里,面对着冷锅冷灶,忽然间想娶一个老婆时。把前后村的姑娘扒拉了一遍,他瞄准了双水村的兰花。
兰花剧照
兰花勤劳善良质朴,王满银在心里打算着要娶了兰花。兰花不但长得好看,还勤劳,善良。娶回家,种地,出山劳动,都不怕了。目标既定,要行动时,王满银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托不起大媒。更主要的是仅凭他在村里人心目中逛鬼、二流子的名声,也不会有人为他保媒。于是,王满银就不断的制造机会接近兰花,死缠烂打甜言蜜语,时不时地买点小礼物送给兰花。这一切,对于兰花而言,从来没有一个人,或者一个男人对自己如此关心过。一颗苦难之中的少女之心,竟也像春季下地的种子,渐渐地开始萌动了。她觉得王满银并非像村里人们形容的流氓无赖,二流子。相反,她慢慢有点喜欢这个穿戴光鲜(相对于兰花而言,王满银是衣衫整洁的)且又不安分的后生了。
兰花和王满银好了。风波很快传进了孙玉厚的耳朵。孙玉厚大发雷霆,极力反对女儿兰花和王满银恋爱。兰花一反平常的温顺乖巧,第一次反抗父亲的威严的训斥,说:我要嫁给王满银,死,也要死在王满银的门上。
兰花的话,使孙玉厚像遭了雷击一般,抱住头,圪蹴在地上,长叹一声,算是默认了兰花与王满银的婚事。
兰花、王满银剧照
兰花嫁给王满银之后,算是给王满银送上门的一个带生娃,带种地,带看家,带照顾王满银吃喝的长工加保姆。
王满银不改当年陋习,依然是常年在外面逛世界,至于挣钱,那只能是顾上自己的嘴油肚满,有时候,甚至混到自己都吃不上饭。他长年累月地在外面闲逛,只是到了过年的时候,才想起孩子老婆还在罐子村等着他。他一年到头,只能是给孩子——猫蛋、狗蛋买一些小礼物,有时候给兰花每一件两件廉价衣裳。兰花苦争苦熬,盼着每年的春节前后,王满银溜溜逛逛地回家,吃媳妇兰花做好的现成的饭食。
王满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二流子,不务正。孙玉厚夫妇,孙少安、孙少平、孙兰香等,一家人都对不务正,爱吃懒做的王满银恨得牙根疼。而孙兰花却始终拿自己的男人当一块宝。兰花对于王满银的爱情,始终是孙家父子眉头的愁疙瘩,衣襟上的一颗饭粒子。有段时间孙少安曾经给父亲商量要让兰花给王满银离婚。孙玉厚尽管烦透了王满银这个二流子女婿,但他却训斥少安:你出的是是个甚馊主意啊!
兰花剧照
兰花是孙玉厚家的长女,是孙玉厚家境最贫寒时期长成的女子,没有得到过温暖的兰花,自打受到王满银的小恩小惠的关照,就已芳心暗许,这一许就是死心塌地,就是一辈子对于王满银的爱护和关怀。无论王满银有钱或者没钱,只要男人回家,她都心甘情愿地伺候着。好在孙少平要姐姐离婚的注意,在父亲孙玉厚那里就遭到了反对。不然,即使父子都同意了,实施兰花这里也是绝对行不通的。
那一年春节,兰花准备好过年的一切吃食,就等着丈夫回家过年了。大年三十了,兰花带着两个孩子,站在大路上等她的二流子丈夫,当最后一趟班车从罐子村呼啸而过时,没有等到丈夫归来的兰花和没有等到父亲回家的两个孩子,都站在村口那条马路上哭了起来。
王满银因为往上海贩运木耳亏了老本儿,年关回到湟源,身上唯一的一百元还了债。回家,连买一张汽车票的钱都没有了。大年三十在火车站候车吃政府的爱心饺子,遇上了广州贩卖假表的女人。二人一起卖假表,赚了一些钱。这下子王满银抖起来了,他凯旋一般,带上那女的回了罐子村。
王满银带回了卖假表的女人剧照
兰花像伺候上宾一般,款待王满银和那个女人。尽管村里人都像看西洋景一样来兰花家看景致,且是议论纷纷,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但兰花相信丈夫,为丈夫带回家这样一个生意合伙人而自豪。晚上睡觉的时候,问题来了。丈夫让那个女人也睡在自家炕头上,……。兰花惊愕之余,终于忍无可忍了。
兰花强忍到黎明时分,就悄悄起床到镇上去告状了。她要告那个女人不要脸。她痛哭流涕,哭喊着要乡干部管她家的事儿,帮助她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赶走。可是,乡干部说要把她的丈夫和那个女人一起捆起来,送到乡里来时,可怜的兰花立马止住哭泣,说不能困她的丈夫,……最后,她决定不告了。
兰花回到家里,见那个女人和王满银就像两口子一样,在家里做饭,亲亲热热,又说又笑,……兰花彻底灰心了,她要抗争,抗争的方法,就是自杀。她想了很多死法,最终决定吞鼠药。
兰花和她的孩子
兰花在自己家里找了几包老鼠药,那是从前王满银贩卖鼠药剩下的,有红色的纸包和绿色纸包。兰花喜欢绿色。死,她也要挑选自己的喜欢的颜色。于是,她挑选了几包绿色纸包的鼠药,经过多方斟酌,她要找一个有水的地方,好吞下鼠药。她悄悄地往罐子村的河湾里走去。
兰花吃了鼠药,躺在河湾里等待死亡。此时此刻,她想的是死后的投生。下辈子她要投生到罐子村,因为这里有她的亲人——猫蛋、狗蛋。
孙玉厚知道了兰花的遭遇,很快和儿子孙少安一起赶到了罐子村王满银家里,少安打了那个女人,也打了王满银,那个女人看势头不妙,拎起挎包跑路了。
孙玉厚和孙少安在河湾里找到了兰花。送到乡镇医院急诊。
王满银得知兰花吞食的是绿色纸包的鼠药,高兴得跳了起了,连说:好好,绿色的老鼠药,太好了。.......那绿色纸包是假的鼠药,没事了,没事儿了。
兰花得知自己死不了了。丈夫又来找她,一切怨恨都随之烟消云散。
在回家的路上,王满银三句好话,兰花就高兴而满足地扑进了丈夫怀里,说:以后,以后你再也不能带别的女人回家了。
如此一个兰花,如此这般爱着丈夫,真真的天上人间难寻的女子啊!兰花的命运,王满银的不争气,真真的是令人一次次为之泪目啊!好命苦的兰花!
人穷,穷不了志气,是一种人格魅力。但若是人穷,穷到了影响子女接受最低标准的教育——读书。就像一天书没读过的兰花,就像只读了小学孙少安,他们的生活都因为没有能够读书,或者读好书,造成了人生不可弥补的遗憾。孙少安因为自卑,失去了田润叶,兰花嫁给了二流子王满银。这些,有谁能说不是教育的缺失而酿成的后果?就是那个逛鬼、二流子王满银,若是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他起码会是一个勤奋的劳动者。
孙玉厚剧照
孙玉厚一家人、少安、少平,包括兰香,每当想起兰花苦难的命运,想起那个不务正的王满银,无不哀叹兰花命苦。一个人少年时期所接受的教育,就像一座大厦的地基,决定了这个人成长的高度。
没有读过书的兰花,是孙玉厚心中永远的伤。孙家的日月,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时代的发展,少安办起了砖场,少平当上了煤矿工人,兰香高中毕业考上了名牌大学。孙玉厚家光景一天天红火起来。此时,可以说是孙玉厚一辈子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刻。劳苦了一辈子的孙玉厚老汉,想起大女儿兰花,禁不住一阵惆怅,一声唏嘘,长叹:苦了兰花啊!
从孙玉厚早年供弟弟上学,到少安、兰香的读书,以及少安辍学时孙玉厚的自责,可以说孙玉厚是那个年代思想非常开明和富有远见的农民。因为家境贫寒,兰花没能读书。兰花嫁了王满银,独自承担着家里地里的活路,可以说是又当爹又当娘,生活又是那么个烂包。兰花的苦难生活,就成了孙玉厚永远的心伤。
王满银两鬓染白之时,终于回心转意,想起了罐子留守的老婆孩子,他回到罐子村,声言不再出门逛日月了。孙少平安排他到砖场给管食堂,他干得很起劲,还学会了蒸馒头。他每天骑自行车接送女儿猫蛋上学,猫蛋和狗蛋学习都很优秀,这多少也给兰花的苦难的命运添加了一袭希冀之光。
《平凡的世界》里不平凡的人们
不管怎样,兰花是像母亲爱孩子一样爱着王满银,在这个角度,兰花又是幸福的,真希望王满银此次回乡,坚持下来,不再出门闲逛,和兰花一起把猫蛋、狗蛋两个孩子抚养长大,赢得老岳丈的欢心,抚平孙玉厚老汉的心伤。
2019/7/25
【作者:王淑敏(踪影)百荷书房主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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