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考古遗迹的文化价值 ——以肃慎系族群考古遗迹为中心
程妮娜，吉林大学匡亚明特聘教授，文学院中国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国家社科基金历史学科评审组专家，中国民族史学会副会长。主要从事东北民族史、辽金史、中国边疆史研究。是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重大课题攻关项目首席专家，主持完成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一般项目、吉林省规划项目及各类项目二十多项。出版著作11部，发表论文百余篇.获教育部社科优秀成果二等奖，吉林省社科优秀成果一等奖、二等奖各2项，长春市社科优秀成果一等奖2项，其他奖项若干。
6月18日，“流淌的记忆”东北地域文化系列学术讲座第十三期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程妮娜教授，并通过腾讯会议APP发起了一场以“东北考古遗迹的文化价值——以肃慎系族群考古遗迹为中心”为主题的的学术沙龙。
热爱东北历史文化的小伙伴们
想必都曾拜读过程妮娜老师所编著的《东北史》
那么此次就让我们跟随着程老师的讲述
以宏大的视角
严谨的态度
对东北考古遗迹的文化价值进行学习和探究吧！
此次讲座，程老师以历史发展为顺序，将肃慎系族群考古遗迹分为挹娄考古遗迹、渤海国考古遗迹、金代女真考古遗迹、明代肃慎系族群考古遗迹、清代满族考古遗迹五个部分，分别对其文化价值进行了深度的分析和讲解。
黑龙江双鸭山滚兔岭遗址出土了石镞，应是用于制作一种木杆石镞的箭，即是所谓的“楛矢石砮”。《三国志·魏志·陈留王奂纪》魏景元三年（262）四月，“辽东郡言肃慎（挹娄）国遣使重译入贡，献其国弓三十张，长三尺五寸，楛矢长一尺八寸，石砮三百枚，皮骨铁杂铠二十领，貂皮四百枚”。贡物中貂皮最为贵重，铠甲次之。但中原王朝最看重的恰恰是经济价值最低的楛矢石砮，因为远夷朝贡称藩被视为拥有正统地位的重要标志，对于谙熟儒家经典知晓先秦肃慎氏贡楛矢石砮之事的士大夫来说，当东北挹娄人朝贡时又贡纳楛矢石砮时，自然会将二者联系起来，将其视为皇恩远播、九夷称藩的体现。显然楛矢石砮承载着更为重要的政治含义。
2、5：石镞（楛矢石砮）
渤海国考古遗迹的文化价值
渤海国（698-926年）是唐朝时期东北地区的一个民族政权，有关其详细的介绍可以参看我们往期的推送“东北在历史上真的是‘蛮荒之地’吗？李德山先生带你领略繁荣一时的‘海东文化’”。
渤海国留下来独具特色的考古遗迹，渤海国上京遗迹就是其中的代表。渤海上京城是以唐都城制度为蓝本，城址布局分为宫城、皇城、郭城三部分，布局与唐都城结构基本相同，可视为唐朝长安城的缩小版。
渤海国上京龙泉府与唐长安城
除城址外，渤海国还有诸多墓葬遗迹，如1949年在吉林敦化六顶山发现贞惠公主墓，墓主是渤海第三代王大钦茂的二女儿，卒于宝历四年（唐代宗大历十二年777）四月十四日，陪葬与珍陵之西原。1980年吉林延边和龙头山发现贞孝公主墓，墓主是渤海王大钦茂的四女儿，卒于大兴五十六年（唐德宗贞元八年792），陪葬于染谷之西原。
“贞惠、贞孝两公主的墓志除了六句（严格说四句）不同，贞惠公主有立碑年款，其他部分全部相同。可能是渤海的文籍院保存有墓志的固定程式，只是根据需要略加改动而已。通篇体现的都是儒家的思想和伦理道德：1、出身；2惠美；3、出嫁；4、守节；5、殡葬；6、哀悼。从墓志看作者对儒家经典十分娴熟，用典出自《春秋左传》、《诗经》，谙习中原文人的作品，墓志放在唐朝的骈体文中，也不失一篇佳作。”（王承礼《唐代渤海<贞惠公主墓志>和<贞孝公主墓志>的比较研究》）
贞惠公主墓碑
由此可见被誉为“海东盛国”的渤海国受到了唐文化的强烈影响，从遗址中的瓦当、壁画、文字中可以管窥渤海国在文化艺术上取得的辉煌成就，诗人温庭筠有诗赞誉道“疆理虽重海，车书本一家”。
其中位于安图县二道白河镇西北丘陵南坡上的宝马城金代遗址具有重要的文化价值。其作为金朝皇家长白山神庙，南距长白山天池50公里，建筑轴线正对着长白山主峰。
遗址的主体由南北长约135、东西宽约105米的长方形外墙围绕，墙内中部偏北为一处以工字殿为中心的回廊院落，夯筑起一高于原地平的夯土台基，在台基之上营建殿阁、门屋、回廊、庭院和排水沟等。前后殿都是面阔三间，进深三间的大型建筑，后殿地面铺砖，前殿地面铺石。
宝马城遗址位置
宝马城遗址在文化上具有以下三点价值：1、女真传统的山川祭祀—诸神杂祠。《金史》记载：“大定十二年，有司言：‘长白山在兴王之地，礼合尊崇，议封爵，建庙宇。’十二月，礼部、太常、学士院奏奉敕旨封兴国灵应王，即其山北地建庙宇。”明昌四年十二月，“册长白山之神为开天弘圣帝”。遗址发现“癸丑”（1193年，金章宗明昌四年）字样的玉册，《金史》载册文中有曰：“厥惟长白，载我金德，仰止其高，实惟我旧邦之镇。混同流光，源所从出。”2、神庙建筑是具有中原建筑风格的山岳祠庙。发掘者认为宝马城建筑组群的整体布局与以中岳庙、西岳庙为代表的金代山岳祠庙的核心建筑群非常接近。具有主殿居中、工字殿、廊院式布局，中轴两侧分置建筑的特点。3、为认识女真族属和勃兴地提供明证。《金史·世纪》开篇：“金之先，出靺鞨氏。……生女直地有混同江、长白山，混同江亦号黑龙江，所谓‘白山、黑水’是也。”
吉林安图宝马城遗址
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王朝后，开始经营对东北地区的统治。明成祖以来在女真人地区广泛设置羁縻卫所，有明一代，实行羁縻卫所—敕书朝贡制度。
永宁寺记
明代《永宁寺记》及《重建永宁寺记》对于在这一地域生活的女真、吉里迷、苦夷等部落以及明对这一地域的管辖都有着记述：“其地不生五谷，不产布帛，畜养惟狗。或野□□□□□□□□□物，或以捕鱼为业，食肉而衣皮，好弓矢”。“宴以酒食，给以布物，愈抚恤。于是人无老少，踊跃欢忻，咸啧啧曰:‘天朝有仁德之君，乃有启处之方，我属无患矣!’时众议西郭仍建原寺，敢不复治。遂委官重造，命工塑佛，不劳而毕，华丽典雅复胜于先。国人无远近。皆来顿首，谢曰:‘我等臣服，永无疑矣!。’”
清代满族考古遗迹的文化价值
东北作为清朝的“龙兴之地”，其有着十分丰富的考古遗迹，例如赫图阿拉城、沈阳故宫、永陵、福陵、昭陵等等。这些考古遗迹为我们研究清代历史以及满族文化提供了宝贵的资源，是不容忽视的文化线索。
赫图阿拉城址
永陵
此次的点评嘉宾吉林大学考古学院博士生导师宋玉彬先生，及主持人吉林艺术学院东北民间艺术研究中心研究生导师刘雁宾先生都对程妮娜老师此次的分享做出了充分的赞许与肯定。程妮娜老师此次的分享，不仅有着历史学的厚重，更结合了考古学的严谨，从先秦到明清，从书斋到田野。其将东北这片沃土上深厚的积淀，抽丝剥茧、稽古振今，提取出当中所蕴含的文化价值，为热爱东北地域文化的你我带来了一场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