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群星散文《自由成长》（入选）
《乌苏里江.绿色风》《知青》杂志选稿基地
音乐
自由成长
文/晨星熹微
我的童年，不同于在冰冷屏幕前的孤单，也不同于困在钢筋混泥土房间的繁忙，是宁静的自由，无拘束地成长。
读三年级的那年春天，也许是害怕了老师恨铁不成钢的批评，亦或许是厌倦了枯燥的课堂，又似乎什么原因也没有，总之，我就是不想上学了。当我告诉母亲我的想法时，母亲只淡淡地说:“随便你，反正你也不是读书的料。”
于是，我如获大赦，心安理得地开始了独自一人快乐至极的自由生活。
起初，我每天睡到自然醒后，首要的便是在寂静的家里找寻吃的。可惜，任凭我独自一个人如何自由地翻箱倒柜，也很难找到可囗的食物。后来，在每天不懈地翻找中，贫穷家里的每一根针线、每一件劳动工具我都清楚地知道它们在哪个柜子的哪一层、哪间房屋里的哪个角落。翻找腻了，我会专注天上的云，看它们自由自在地变幻，任想像驰骋。我想像的故事情节随着云的变幻而不断变化着。这样想像的结局无一例外的都是我在思绪飘忽中无忧无虑地睡去，然后在犬吠声或者鸟鸣声中醒来，又开始无根无据天马行空的遐想……如此循环往复，日复一日地如猪般没心没肺自由地生活。
后来，除了呆呆地独坐想像兼白日梦游，偶尔，我也会去房前屋后悠然地走一走，无牵无挂地长久观察池塘边那棵高大的柳树，拽着它的柳枝荡秋千。有一次，荡秋千时太过投入，忘情地把自己荡进了池塘里。我不分东西南北地在水里一阵扑腾，终于不明所以地爬上了岸。上岸后，我狼狈地四处紧张地张望，除了听见了几声鸟叫，什么有眼睛的生物都没有寻找到，才释然地发现:这世界只是我一个人的，无论出多大的丑，狼狈到何种程度也不会有人嘲笑——真可算自由到极致啊！
在那段遨翔自得的时光里，我还会在夕阳斜照时牵着我家那头全村最能干的牛去河边吃草。看到它劳作了一天后饿得瘪瘪的肚子渐渐滚圆，我的快乐便溢满全身每个细胞，骑在它的背上一路高歌回家。它除了带给我这些悠然的快乐还有惊吓。第一次我带它去河边，它正津津有味吃草时，河对岸来了一头牛，也正低头吃草。我正牵着牛绳看云，它冲我叫了一声便往河里走。我在无边的想像里沉醉，懵懵懂懂地不明白它要干什么，拼了命般地拽牛绳。它又叫了一声，叫声中透着烦躁，吓得我立马丢了牛绳。它几乎是在同时，奋力一跃，冲进了水里。看着它飞快游向对岸的身影，我想:它就这样跑了，我家没有牛了！瞬间，扑天盖地的绝望淹没了我，我站在岸边嚎啕大哭，而它却在我的哭声中，直奔向对岸的那头牛，不停攻击，斗得那头牛节节败退。最终，趾高气昂地游水归来，在我的声嘶力竭声中站回原地重新开始淡定地吃草。后来，只要是晴天，它在野外吃草时都要找别的牛斗一斗，有时一天斗一场，有时一天斗两场……斗到最后，附近的牛看到它都吓得绕道走。我最初的惊吓，也在它屡战屡胜中灰飞烟灭，快活地为它一次次的战斗拍手助威，在它凯旋后神气活现地骑在它背上优哉游哉地回家。它这样任性而自由地战斗，最终的结果便是我习惯了周围人或褒或贬的话语:“你的牛和你一样哦，活阎王一个！” 而我，会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骄傲地对自己说: 做活阎王总比做没用的小鬼强！
除了那头好斗的牛，我童年最好的伙伴便是小说了。在我一次次的翻箱倒柜中，百无聊赖地翻开了《七侠五义》和《西游记》。当时书中许多字我还不认识，而且记得那两本书是繁体字的，我便只有一边看一边猜，有时还加点自己的想像，把它们硬生生地每本看了不下五遍。后来，又似认字般地看了许多遍《红楼梦》，却是如坠雾里，却仍是每天孜孜不倦地看，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看了多少遍，几乎连那本书的每个章节都记住了，却仍然是不懂。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一本写有关蓬莱仙境的小说，封面已经没有了，内容却甚是神奇。每每看完一章节后，我都会抬头看云，想像着哪朵云上有仙阁，哪朵云上是仙子，哪朵云上是道士，哪朵云里有我自己……我把那些书颠三倒四地看，让自己一会是仙女，一会是观音，一会是妖怪……有时，我会让孙悟空去展昭那客窜客窜；有时，会把民间故事的人物弄到蓬莱仙岛上去；有时，又让猪八戒背林黛玉，唐僧娶嫦娥……在不计其数的出入无间后，蓦然发现:还是书本里的人物可以想像得最有趣、最自由快乐。
休学了整整一个学期，我又在四年级开学时，心甘情愿地回到了校园。没有任何一个老师责备我的懒散，没有任何一个同学歧视我的无故休学，没有任何一个人问我“为什么”——就是那么自由。
返校后的我却狂热地爱上了学习，不再是那个让老师头疼的差生:语文老师让我去参加作文比赛，算术老师让我去参加笔算、心算竞赛，那些数学上曾经一度让我抓狂的鸡兔同笼轻松地迎刃而解，那些让全班女生糊涂的一边注水同时又一边神经病似的放水之类的应用题，却奇迹般地成了我的强项……在学习上莫名其妙地逆袭，让我更加痴迷于书本。而书本给予我的快乐，直至今天都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
童年那段完全放空的自由时光让我终生受益，它让我懂得了: 想要成长为一头百战百胜的牛， 适时的放松，享受心灵的宁静，比无用的勤奋更重要。
【作家档案】
万群星，笔名晨星熹微。湖北洪湖人。洪湖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神韵》《作家文萃》《乌苏里江》《文学百花苑》《作家驿站》等报刊及网络平台，并有作品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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