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我曾如此痴迷那一缕阳光

不知怎的,我就呆呆的站在树丛里。

三四十年前的相山野林子,薄雾笼罩之中,林间透出的那束日光美得让我不忍离去。

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光亮一点一点的投进来,慢慢的加大,照射到叶面上,形成一小簇的灿烂。

隐约听到那一束光里有声音,似一串欢笑、跳跃着的乐符。

日头一点一点的在抬升。

大把大把的阳光泼洒过来的时候,那一束光消散成阳光普照;起初的那份惊喜,便失去了透射时生就的质感。

懒懒碎碎的散光,浸泡着绿叶;那些叶片把自己当做花朵一样摆出娇弱的姿态,舞动的身形里有着难以察觉的矫情。

还是那光束动人。

尽管小,尽管弱,却在林间充满力量的尖锐着,无惧无畏的燃烧掉黑暗。犹如一个稚孩,昂着脑袋咿咿呀呀的宣唱着黑暗时代的结束。

那光由束而成片成面,满满的幸福感、安定感便充斥在林间。

我们都变成了迎着阳光飞翔的鸽子。

光明里的生活只是我们人生的一部分,每个人都或长或短的经历过黑暗里的孤立与无助。

看不见光亮,暗夜就像没有出口的通道,你行于其中毫无目标,也毫无希望。

肩头背负着的不是疲乏就是恐惧。

不知尽头在哪里。

瞬间生与死的煎熬并不可怕,因为你来不及怕许久就离开了。

能正常呼吸,四肢完好且还有力量,但一遇黑暗便不知所措,情绪一步步高抬,直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极度惶恐。

孤独亦如影随形。

几乎要绝望、要麻木的那一刻,当那一滴一点还不是一束的光亮投进来,你会大喊大叫的狂喜,它们也许并不是出口,但就生长起了希望。

从那一刻起,生命会重新被点燃,被激发。

我们热爱光明,极端到把一天掰成两半:白昼和黑夜。

我们的人生也掰成两半,不断遇到的人生顿挫、坎坷都统统归结于至暗时刻。

光束成为希冀,也成为你人生的拐杖。

光亮的美学里,黑暗成为了人造的对立。

直到看清了我们一直在误会、片面化黑暗意思的那一天。

几年前张此潜、董克文我们在南山野地里喝酒,喝到天地漆黑一团。

揣着酒意我们在山坳的野地里漫走;没有月色没有星光。

开始要借助手机的光亮,慢慢的竟适应了黑暗,看出它的层次。

它有浅淡,有浓重。

山间小道的轮廓也显明起来。

黑暗即险恶、恐怖,是我们自己的虚构,只因我们习惯了光亮的照明。

陷入黑暗会有一时的视觉盲区,若是你能再无依赖的去打量这个世界,它仍是你熟悉的那一块天地。

而且,黑暗的美妙我们是错失的。

黑夜也有色彩,也有曼妙。

中国画的墨分五色就是黑色美学的一种独创,黄宾虹老先生的“黑山水”更是其创作实践的登峰造极。

黑暗里滋生的力量,比依赖着光明走,更加的结实而坚定。

失去了拐杖,我们才知道自己的腿脚健壮得很。

今天,在站在那束光跟前,我已经没有了三四十年前的那份激动。

不会再在那束光里制造幻象,对我们的人生再次进行虚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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