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謇是谁?他有着怎样的传奇人生?快点进来看看吧
毛泽东在谈到我国民族工业的发展过程中,特别提到有四位实业界人士“不能忘记”,“搞纺织工业”的张謇,就是其中之一。他在有生之年,领导建立了大生纱厂,并在此基础上创立了一个门类比较齐全、体系比较完整的大生实业集团——以轻纺工业为核心的企业群。
张謇
从而成为近代中国纺织业的重要奠基者。更为可贵的是,在兴实业的过程中,他创造性地提出了“用实业带动教育,以教育推动实业”的科学论断,并成功地将之付诸实践,为近代中国经济、教育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仕途艰难,投身实业
张謇出生于江苏南通的普通农民家庭,张家祖上三代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既没有人做过官,也没有人读过书。他的父亲除务农外,还兼营小商业,却也非十分贫寒之家。
张謇自幼天资极高,4岁时,他就开始认千字文,5岁时就能把千字文从头背到底,一字不差。父亲也十分重视对他的教育,5岁那年就把他送进邱氏私塾读书。
12岁时,又送他上了西亭一家姓宋的蒙馆先生家学习。张謇不仅聪明伶俐,而且非常用功好学,深得先生宠爱。据说,一次先生看到私塾门前有一官人骑马而过,即趁兴随口出了7个字的上联:“人骑白马门前过”,命张謇应对。张謇略加思索,即以“我踏金鳌海上来”对之。蒙馆先生听后大喜,逢人便夸赞他的得意门生张謇聪明过人,才思出众,并且说这是将来能中状元的预兆。
1868年,16岁的张謇准备参加文童会试。可因他家三代不曾出过读书应考者,被称为“冷籍”,所以要去应考须同族有资望的人做保。这可难住了张謇的父母。名门望族怎肯为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做保,可又不想让儿子失掉这个机会,左思右想,终于有了主意:张謇的父亲与如皋县一个姓张的认为同族,让张謇到如皋冒籍应试。张謇居然真的考取了秀才。
这本是喜事,可反而成了麻烦。考中后,真相暴露,如皋落第童生认为张謇占了他们的名额,具名上告。张謇的父亲变卖田产,四处求人,到处疏通,但延宕两年,仍不得解决。张謇愤怒至极,便不与父亲商量,迳向学院申请斥革他这个“冒籍”的秀才,请求回到南通应试。学院见他文才俱佳,便有意成全,让通州知州孙云锦调解此案。
孙素有爱才之名,得知详情后,对张謇既同情又赏识,便帮忙多方斡旋,终于把张謇拔到通州,算是一名通州秀才。为这场风波,张家花了许多钱,引起张謇同父异母兄弟的不满,要求分家。这样,张謇就变成了一个负债人。张謇就这样登上了科举道路上的第一个台阶。
后来,在孙云锦的帮助下,张謇才摆脱了困境。1874年,经孙云锦介绍,张謇结识了吴长庆,随入吴幕府。之后,他得以与薛时雨等名流接触,这使他的学业大有长进,眼 界逐渐开阔。1879年,24岁的张謇考取优贡。
张謇在吴长庆幕府时,1881年,袁世凯带数十人投奔吴长庆,然吴长庆对袁世凯的印象不佳,未加重用,只留袁世凯在营中读书。张謇在与袁世凯的接触中发现,袁很有办事才能,遂向吴长庆说情。吴听其言后,才委派袁为帮办营务处职。因此,人们说张謇是第一个赏识和提拔袁世凯的人。
1882年,朝鲜发生东学党之乱,张謇随吴长庆赴朝鲜汉城,平定叛乱。在朝鲜期间,张謇替吴长庆草拟了《条陈朝鲜事宜疏》,并自撰《壬午东征事略》、《朝鲜善后六策》等,主张加强对朝鲜的保护,与东北三省联为一气,以防日俄侵略。文中对李鸿章的对朝政策多所抨击,深受翁同龢等“清流”派大臣的重视。但这却得罪了权倾大清的实权派李鸿章。
李鸿章
李鸿章得知张謇写的条陈后,十分生气,说他是“多管闲事”,由是,他对张謇恨之入骨,总想寻机报复。1884年,李鸿章以京畿防卫需加强为名,调吴长庆、张謇回国,极力削弱吴的权利,吴因此而生病去世。张謇也结束了他的十年幕僚生涯。李鸿章虽恨张謇,但因张謇佐助吴长庆平定朝鲜乱事有功,再加张謇有关朝鲜问题的条陈确为高见,故已是名声在外,并为朝野赞许;再加张謇确有才气,故后来李鸿章、张之洞都想把他拉入幕府,但却都遭到张謇的拒绝。张謇声称,自己“南不拜张(张之洞),北不拜李(李鸿章)”,并以此感到自豪。
1879年考取优贡后,张謇数次应江南乡试,然屡试不中。1885年,即离开吴长庆军的第二年,张謇进京应顺天乡试,中第二名举人,时称“南元”。这一成功激起了张謇走科举道路的更大热情,他想沿科举之路继续往前走。此后10年,张謇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江苏各书院中度过的。
他先后掌教江苏赣榆选青书院、太仓娄江书院、崇明瀛州书院、南京文正书院。
有时,他还兼修地方史志。但无论何时,他总是把科举考试放在首位。只可惜,这期间他四次进京参加会试,都名落孙山。连二连三的科场失败,使张謇越来越看透科举制度,考官往往单凭个人的喜怒好恶行事,并无心选拔真正的人才。张謇感到心灰意冷,真想就此作罢,再也不问津此道了。
然而,就在这时,1894年,正巧赶上慈禧太后60大寿,清政府为了庆祝她的寿辰,决定特别举行一次“恩科会试”。消息传来,张謇的亲友比他还高兴,他们都鼓励张謇再去试上一试,特别是父亲和在外地作官的伯父,再三催促张謇尽快起程。就这样,此时对科举已不想再问津的张謇,在亲友们的左说右劝下,终于又鼓起了余勇,第五次赴京应考。
事有凑巧,非常赏识张謇的翁同龢为此次会试的主考官之一。会考之前,翁就逢人便说,张謇“非常手也”。会试开始,主张维新变法的光绪帝亲自主持殿试。张謇不负翁同龢的厚望,他以一甲一名(状元)“大魁天下”。按照科举考试制度的惯例,张謇被授予六品翰林院编修的官职。
张謇在科举制度上经过几十年漫长而艰辛的跋涉,终于考中了状元,得到了中国封建社会知识分子所能得到的最高荣耀。按照封建制度,知识分子要达到显要地位,就得再走仕途之路,以爬上宰相的高位为顶点。然而,张謇中状元之时,正是中华民族灾难深重之日。
当年7月,中日甲午战争爆发,清军节节败退,边情紧急。清朝统治阶级内部矛盾激化,以翁同龢为首的清流派力主抵抗,拥护光绪,攻击后党;以李鸿章为代表的后党,主张妥协退让,迟迟不肯增兵朝鲜,激起了朝野内外的不满,遭到各方的抨击。属清流派的张謇,更是慷慨陈词,他认为,所以有今日之危难局面,完全是因为李鸿章不接受他在1882年朝鲜兵变后所提出的建议,是李鸿章事事对日妥协退让的结果。
张謇
张謇不仅参加翰林院35人合疏弹劾李鸿章,而且,他还单独上《推原祸始防患未来清北洋折》。在弹劾李鸿章的奏折中,张謇十分尖锐地指出:李鸿章“自任北洋大臣以来,凡遇外洋侵侮中国之事,无一不坚持和议。”他指责“李鸿章主和误国”。“20年来,败坏和局者,李鸿章一人而已。”此奏折刚呈送朝廷,张謇就接到父亲逝世的电报,就这样,张謇只当了120天的翰林院编撰,就在悲愤中离开了翰林院,匆匆回籍奔丧。
几十年的科举生涯,使张謇对官场内幕、朝廷腐败极其厌恶,他曾在日记中十分不满地写过这样一件事:一天,他在京城看到文武百官在大雨中跪着迎接太后,一个个全被淋得像落汤鸡似的,连70多岁的老臣也不例外。
他觉得,如此诚惶诚恐地当个受罪的官,还不如回家痛痛快快地做个自由自在的平民百姓。因此,他在给翰林院的信中这样写道:“愿成一分一毫有用之事,不愿居八命九命之官。”表达了他再也无意于仕途,而要另辟新径,走实业救国、教育救国道路的决心。
这是他人生旅途中的重要转折点。
实业救国,誉满东南
张謇虽在科举道路上跋涉了大半生,但他看重实业却是由来已久。1885至1894年,他在书院掌教之余,曾对徐州、淮阴、淮安等地进行了考察,这使他不仅产生了研究水利和导淮的想法,而且还产生了立志兴办实业的念头。
1886年,他提出了“中国须兴实业”,责任在于“士大夫”的思想,并打算亲身致力于实业。这年他参加会试失败后,回到家乡,就作了一次兴办实业的尝试。他真心实意地“经营乡里”,办理棉花、土布减捐;提倡改良和发展蚕桑;倡导筹办滨海渔团,防范海盗;主张改良农业,采用机器和集资兴办公司。他邀集家乡的一批乡绅、商人,动员他们出资组织小型的蚕桑公司。
他还亲自出马,到湖州买回桑秧,把桑秧赊给乡农栽种。为了帮助农民掌握技术,他还把《蚕桑辑要》一书赠送给他们。但这些尝试都没有成功。然而,张謇却并未因此而打消“兴实业”的念头。相反,他对此的兴趣越来越大。告别了翰林院回原籍后,他最关心的仍是“兴实业”。
时任两江总督的张之洞也是办实业的热心倡导者。长江下游,特别是张謇的家乡南通一带,地理条件得天独厚,交通便利,气候适宜,又是传统的产棉区。这里的棉花不仅产量高,而且质地洁白,纤维长,富有弹性,早就以纱花著称,且价格低廉,为日本纱厂乐于采用。
《马关条约》规定,允许外国人设厂制造,条约签后不久,日本商人就筹划在长江下游、特别是南通地区,开设纱厂,企图攫取这里的宝贵资源。张之洞看到这点后,就想抢在日本人之前筹办纱厂。正在这时,中了状元的张謇表现出对此道的极大热心。张之洞觉得他正是筹办纱厂最合适的人选。
1904年张謇等人合影
就这样,张之洞委张謇以重任,要他负责在南通地区筹办纱厂。张謇对自己的家乡十分熟知,他知道,这里不仅是优良的棉产区,而且农民有织布的传统技术,他们织的通州大布远销东南亚市场,深受欢迎。这些有利条件,再加上官方的支持,促使张謇回乡后,很快开始了紧张的建厂筹备工作。
从1895年筹建大生纱厂到1899年纱厂开工,这是大生纱厂的创办时期。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创业过程,其中最大的困难是集股。从1895年秋,张謇就开始为此奔走,终于组成了一个筹办纱厂的6人董事会,议定集股60万两。其中通州股东沈燮均、刘桂馨、陈维镛3人负责集股20万两;上海股东潘鹤琴、郭茂之、樊时勋三人,负责集资40万两。并说好,假若通、海募集不足,由上海集补,订立合同,奏部立案。1896年9月,张謇选定通州城附近的唐家闸作为厂址。
这里离县城只有15华里,且靠近长江口,交通便利,是较理想的建厂地点。随即便正式破土动工,建造厂房。
然而,集资进行的却相当不顺,破土动工后已经花了2万余两,而沪股却毫无着落。沪东樊时勋和通东陈维镛在困难面前打了退堂鼓,辞去了董事职务。六名董事只剩下四个,集资更加艰难。没有资金就买不上纱机,工厂就不能开工。张謇忧心忡忡,他从南通来到上海,整日奔波,四处求人,可四处碰壁。
在官绅们看来,他不过是个有职无权的“空状元”;在有钱人眼里,他也只是个两手空空的穷秀才。因此,对他的求援都是应付推诿。在当时,投资兴办近代工业,还不被人们了解,不论是旧式商人还是城镇富豪,他们都对此存有戒心。他们认为自办纱厂,风险太大,故都不肯资助。
这可急坏了张謇,他奔波数日,资没集到,身上的钱却都花光了,连吃住也发生困难。但这并没有把张謇难倒,他顾不上什么状元的脸面,把牙一咬,竟然到街上卖起字画来,就这样解决了吃住问题,可资仍未集到,纱机仍无法购买。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张謇终于在黄浦滩边意外地发现了一台现成的纺织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经了解,张謇得知,这是前任两江总督张之洞从国外买来的纱机。等机器运到时,张之洞已被调走,于是这台价值几十万两的机器,就在黄浦滩上沉睡了3年而无人问津。得知这一情况后,张謇十分振奋,他立即赶到现任两江总督刘坤一处,请他帮忙。
大生纱厂
对兴办实业也较热心的刘坤一,听张謇说完后,他心里一盘算,这部机器若在黄浦江边继续搁下去,任其生锈,就会变成一堆废铁,与其这样,倒不如把它卖给张謇。于是,在刘坤一的帮助下,协议很快达成:机器折价为25万两银子的官股交张謇办厂使用。
这样一来,张謇未花分文变废为宝,得到了必不可少的生产设备,缓解了资金短缺的一大难题;而官府则可坐享其成,每年干拿利息。这样,工厂就成了官商合资企业。但不管怎样,纱厂终于开机了。
1899年4月,工厂开车出纱了。张謇借用了《易经》中“天地之大德曰生”之句,把厂名定为大生纱厂。他还特作了一幅对联,请翁同龢书写,挂在厂厅中央。
对联这样写道:“枢机之发动乎天地,衣被所及遍我东南。”
表达了张謇立志振兴民族纺织业的宏伟志向。
开机是件喜事,可开机之后的困难仍然很大,购买原料,支付工资,维修设备,样样需钱。据估算,开工3个月,需要流动资金36万两才能周转,可各方集股任务都没完成,工厂营运资金只有四五万两,可真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了。
张謇又去到处求援,张之洞、刘坤一、盛宣怀等处,他都跑过了,可所得无几,仍解决不了问题。5月,他到了上海,他想把工厂租凭出去,可受人低价要挟,他不肯干。真是一筹莫展,无可奈何。回到南通后,张謇横下一条心,决定“尽花纺纱,卖纱收花,更续自转”。
作出了这一决定后,工厂进入正常生产。张謇又立即到上海筹款,终于,有人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沈敬夫愿用自己同兴宏布社的全部资金接济“大生”,沈燮均也愿出资救济。张謇就是这样闯过了纱厂创立的最后一关。
大生纱厂生产的纱十分畅销,卖纱收花,更续不停,大获市利。来年就赚了近12万两银子,第三年赚了15万,张謇终于在纺织业上站住了脚。
张之洞
企业的发展,使人们转变了态度,投资入股的人越来越多,这又为工厂的进一步发展创造了条件。张謇抓住时机,大胆扩股增资。1904年,纱厂增加资本63万两,新增纱锭2400枚。1907年又在崇明久隆镇开办大生二厂,资金一百万两,纱锭2.6万枚。到1913年,大生纱厂已发展成拥有200万两资金,6.7万枚纱锭的大生实业集团。
这一创业的壮举,使张謇兴实业的理想变成了现实。在这一过程中,他基本完成了由封建文士向资产阶级企业家的转变。这一创业的壮举,在中国近代民族工业发展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有着重要意义。
在这一过程中,张謇充分表现出了企业家的开拓精神,就像他自己平时所说的:“天下事不可看得太难,看难了,就畏缩不前,没有勇进之心;也不可看得太易,看易了立志不坚定,一试不得法便丢失了,都是不对的。”正是因为他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所以能在困难面前不低头,百折不挠,开拓进取。
大生纱厂建立时,外国商品大量倾销,国内市场竞争相当激烈。因此,如不狠抓经营管理,企业随时都有倒闭破产的危险。严峻的形势,使张謇认识到,要使大生纱厂在竞争中不被击败,必须有一套新的、严格的经营管理方法和制度。
他在认真总结前人经验的基础上,亲自拟定了一个“厂约”。“厂约”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对厂内各级人员的职责分工作了明确的规定,并落实到每个人。张謇认为,有了明确分工,责任落实到人,就可以防止互相推诿和扯皮现象的发生,还可以据此进行定期考察,该奖的奖,该罚的罚,做到赏罚分明。
为了打破陈规陋习,反对封建习气,张謇在厂中大树新风。如他规定:工厂中凡执事人概称先生,不得沿老爷旧称,等等。张謇制定的这套完整新颖的管理制度,适应了企业发展的需要,对加强企业管理,改良企业风气,增强企业的竞争能力,都起了积极的作用。
在兴办企业的过程中,张謇还不断总结经验,逐步完善自己。他提出:作为一个实业家,不仅要治厂严谨,经营有方,而且还要深谋远虑,目光远大。他曾这样说过:一个人办一县事,要有一省的眼光;办一省事,要有一国的眼光;为一国事,要有世界的眼光。
正是因为他懂得这一点,并重视这一点,所以对自己的事业有一套独特的构思和长期的打算。他的目标不光是一个或几个大生纱厂,而是要建立一个门类比较齐全、体系比较完整的大生实业集团。
首先,为了解决纱厂的原料问题,张謇领导创办了通海垦牧公司。1901年冬动工兴建。公司设在离久隆镇约10公里的下纱地方,要开垦的是南通地区海边的荒地。当时,交通十分落后,去海边需坐一种木制的独轮小车往返。小车到了海边就不管用了,因为那里是大片大片的芦苇,无路可走,张謇只好下车步行。在芦苇丛中走路十分艰难,他的衣服鞋袜常被湿透,但他从来不顾惜这些。
苏北沿海的盐垦公司
盐垦事业,是一项投资大、成效慢而利国利民的事业,张謇是抱着“功不必自己见,名不必自我成”的高尚思想境界,坚持兴办这一事业的。他计划在通海五县开垦100万亩荒地。然而,盐垦事业是一项巨大的系统工程,其难度很大。先要把荒滩划为若干框,框有框河;框内再分若干壕,壕有壕沟,与框河衔接。框河壕沟都设涵洞。建闸,以蓄淡泄卤。
框外筑大堤以防海浪。一次,海水涨潮,大堤面临决口的危险。张謇亲自到现场指挥民工加固堤岸,抢险救灾,在场的民工都很受感动,大家同心协力,终于保住了苦心修筑的大堤。
经数年的苦心经营,张謇终于把理想变成了现实,到1909年,已有“群田9万余亩,年产棉四五万石”,荒滩得到了改造,农民得到了良田,大生纱厂更得到了大量质优价廉的棉花,工厂的原料问题基本得到解决。
第二,领导建成了一个以轻纺工业为核心的企业群。他以棉纺织业为龙头,带动其他行业的发展。为了利用棉籽和农村多余劳动力,1902年,张謇开办了广生榨油公司和大兴面粉公司。为了利用油厂下脚料,1903年,开办大隆油皂公司。为了解决产品的原料的运输问题,1904年创办上海大达轮步公司和天生港轮埠。
为了解决机械设备维修问题,1906年设立资生冶铁厂。此外,张謇还创办了吕四盐业公司、颐生酒厂、翰墨林印刷局、镇江钢笔公司、江浙鱼业公司等。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张謇已兴办各类企业二三十个。从而形成了以轻纺工业为核心的企业群。他所创办的大生实业集团,成为我国东南沿海地区独占鳌头的新兴民族资本集团。
第三,创造性地提出了“用实业带动、资助教育,以教育促进、推动实业”的科学论断,并成功地将之付诸实践。张謇对教育的重视,就象他对实业的重视一样。
他认为,实业和教育,皆为“富强之大本”。教育是救国强民的重要手段,要想国家强盛,人民就得掌握知识,而“知识主体,基于教育”。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张謇提出了“父教育而母实业”的科学论断。即认为,兴实业与办教育,二者密切相关,兴实业,可以带动和资助教育事业的发展;而办教育,又可以推动和促进实业的发展。以实业养教育,用教育促实业。
基于这一认识,张謇在兴实业的初期,就非常注重发展职业教育。大生纱厂刚建不久,张謇就办了一个职业学校,对工人进行职业技术培训。1905年,张謇创立了工人艺徒学校,用来“选教学徒中聪颖者”,新工人一进厂,就先在这里学习文化技术知识,从而提高了职工的业务水平和素质。
之后,随着大生纱厂各分厂的建立和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工厂对纺、织、染各种专门技术人员的需要量越来越大,单靠初等技术培训,已不能适应生产需要。在这种情况下,张謇又创办了纺织专科学校,该校不仅为当地纺织行业培养了一批技术骨干,而且还向其他地区输送了一些专门技术人员。之后,张謇又创办了铁路学校、吴淞商船学校等。为发展东南沿海地区的实业,培养了大批近代科技人才。
通州师范
从富民强国的愿望出发,张謇不仅重视发展职业教育,而且非常注重普及教育。张謇提出,“立学校须从小学始,尤须先从师范始。”即认为,培养人才要从小学抓起,而要发展小学教育,办好师范必须先行。
于是,1902年,他创办了我国历史上第一所师范学校——通州师范,成为我国师范教育的开拓者。1905年,张謇特主持成立了通海五属学务公所,统筹本地举学事宜,并以通州师范为中心,先后创立了女子师范学校、城厢初等小学、幼稚园、盲哑学校、伶工学校等。
1920年,张謇将纺织、医学、农学3个专科学校合并,成立综合性的南通大学。至此,南通形成了一个门类和层次都比较齐全的教育体系,是全国仅见的通海地区教育网。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中国民族工商业的发展进入了黄金时期。张謇的事业,也在这时达到了顶峰。在教育方面,从幼儿园到综合性大学,应有尽有;在实业方面,大生集团,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独立的生产、销售体系,产品畅销,利润大增。
1917年,大生纱厂赚了76万两银子,1919年又赚了263万两。1922年,张謇70大寿时,大生纱厂已发展成四个纺织厂,资本达九百万两,纱锭15.5万枚;在盐业、垦、牧业方面,也有较大发展,先后开办了20个盐垦公司,共有资本两千万元。加上其他企业,张謇的资本总额达3400万元,成为东南实业界的巨子。
英雄末路,泪洒风前
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近代中国,民族资本主义企业大部分都带有不同程度的封建性和买办性。张謇的大生实业集团也不例外。大生纱厂和通海盐垦,都带有比较浓厚的封建性。张謇虽然一生致力于实业,从政的时间很短,但他毕竟在上层担任过一些重要职务,又是地方绅士中的头面人物。
张謇之子张孝若曾说,他父亲若没有翁公(翁同龢),成名没这样大;若没有刘公(刘坤一),成事没有这样快。张謇自己也认为“介官商之间,兼官商之任”。他的这种特殊地位,以及他与政界要人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是使他的企业带有封建性的因素。特别是由于集资困难,大生纱厂实行所谓“官利”制度,即不管企业是否开工和盈亏如何,保证付给股东8%的利息,如有盈余,再分红利。这是剩余价值剥削加高利贷。
上世纪20年代南通大生纱厂
大生纱厂和通海盐垦都靠官的支持,自官取得特权。大生纱厂开办之初,就从官方获得:“20年内,百里之内不得有第二厂”的专利权。企业管理和对工人剥削,也带有封建性,工资低,工时长,工人受工头的盘剥,等等。这说明,大生实业集团,也毫不例外地打着那个时代的印记。
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近代中国,无时、无处不存在着帝国主义的侵略痕迹。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只因帝国主义忙于欧洲战争,无暇东顾,中国的民族资本才得到了一个飞速发展的黄金时期。然而,第一次世界大战一结束,帝国主义便卷土重来,投资设厂,倾销商品,排挤和压制民族工商业。特别是洋纱又复充斥中国市场,这使大生纱厂在国内的销路越来越成问题。
再加军阀连年混战,民不聊生,购买力下降,销路更加不畅。纱价猛跌,利润也一落千丈。企业潜伏的危机也一一暴露。由于企业规模过于膨胀,各种费用激增,便出现了资金短缺的局面。张謇虽千方百计设法补救,但仍无济于事。以至最后连维持企业正常运转的财力也没有了。
张謇再次陷入了资金短缺、举债无路的困境。1923年年关,张謇被迫以大生一厂押给银行借款还债。1925年,张謇已是债台高筑,仅大生一厂即负债900万两,盐垦事业债务在250万两以上。张謇无力补天,走投无路,不得不把他苦心经营30年的全部企业交债权人江浙财团接办。
时已70多岁的张謇,经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第二年,1926年,他便一病不起,8月24日,他悲病交加,与世长辞。享年74岁。
张謇去世了,他给我们留下了无数的感慨和遗憾。这位“失败的英雄”在晚年的一首诗中,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呜呼覆巢无完卵,野老洒泪江风前。”的确,这位英雄的失败,正是落后的近代中国的一幕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