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持清梦到梅花
约在20年前读过一篇写广东的文章,赞美广东风生水起,不特气候潮湿雨绵绵,地图上就泛现出潋滟和浩瀚,且浏览地名,也读出她的丰盈与润泽。诗友古求能兄,家乡就在广东梅县五华。这方水土的淡雅和冷艳,可以想见。古兄很自豪地写道:“舟动白云,似觉人从天上走;风吹绿树,始知身在画中游。”他生长在这仙境一般的天地里,何其幸运。与古兄相识在2012年春天的武夷山诗刋座谈会。其时我们忝为东道,邀他与克光先生、些雩女史等到会传经。古兄摊出早已准备的写满几页方格纸的讲稿,介绍《当代诗词》办刊原则和经验,不尚虚言,颇多教益。他的务实和诚朴是初始美好的印象。次年春我们在他家乡毗邻的上杭县创立中华诗词(临江楼)创作基地,邀他来。古兄恰寓上海,我又客居深圳,未得重逢,怅然若失。彼此心间有了思念的情愫。 2014年秋后,粤闽诗友曾三番同游。历晋江,过温陵,钓韵小西湖,携雨太姥山,飞舟贤良港,又曾入漳平,直下㔫岩上杭,小憇梅州客天下。旅程的惬意都写进了诗里,烙在了心上。一路上,我为古兄的博学所倾倒。他不仅能诵古人的许多诗篇,甚而连今人郁达夫、邓拓、聂绀弩的诗作也深谙烂熟。典故随手拈来,名句脱囗而出。他的超常记忆和丰足积累是天赋和勤奋的有机结合。他说过百余则的《衔月楼诗话》是客上海时买菜路上构思所得,令人叹服。古人驴背得诗,吾兄散步成文,有多少悠闲和机敏。
衔月楼多诗,诗多意趣。诗里的敏感与脉动,是对景象和感悟的快捷捕捉与精致酝酿。他在诗教的正统意义上,发挥着殊有的热情。因此笔下有关心民瘼、针砭时弊的歌吟,有仁风德雨、昨思今梦的寄托。或有儒雅的苍凉,或见战士的锋刃,或作书生之无奈。诗词里现实主义的元素,看出他的文化意识和文化人格。古兄极痴迷于书法。数十年如一日,挥毫为乐。这使我深为敬佩。余秋雨先生认为,毛笔之用,反映了中国文人的基本生活形态。古兄书法讲究法度与气势。在他的骨力里透着朴拙诚恳的气息,尤其是榜书,丰韵独特。我完全可以体会到他何以乐此不疲。因为在这种生命行为中他是以文化人的人格气韵来寄与,来表达,只有这种非功利的快乐,才赢得汗流浹背后的鲜活的心灵和舒爽的空气。古兄的幽默也很动人。那微笑和言语闪烁着智慧。他会出人意料地抖出你原本毫无留意的笑料来。这反映了他的人生素养。尤其是微醺之际,智锋闪烁,你想不笑也不行。他可以同样用“老狐”开我玩笑,但你须知,他绝不是迂成掉进井里的“老山羊”。我们在海南有过几番难忘的夜话,推心置腹在蕉风椰雨间。无论是柔弱的情怀,蹉跎的苦涩,星空的迷茫,都贮足了满满的诗意。此后我们总在书痕心影中重温这份快乐。古兄一家人的幸福让人有分享的羡慕。嫂夫人贤惠明朗,女公子更是驰骋天下的独特视角的美学家,更有一位少年就饮誉南粵的外孙女,聪颕可爱。她的名字叫琦琦,如玉至美。
“一行㕍带数声秋”,今闻琦琦转学沪上,古兄陪往又客远方。我亦复南下。变幻的时空感,让我在心湖上泛起涟漪。我想起古兄乡贤宋芷湾的旅怀诗句,“一般九月秋红叶,两个三年客白头”。想到中秋之后的重阳,重阳之后的冬季,但愿“扶持清梦到梅花”,在六时清福中酿造新的诗意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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