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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时期,对于新市来说,可以称得上变化最大的历史关键时代。公元978年,新市被朝廷奏批确定为“新市镇”军事战略要塞之后,这里就开始人文荟萃了。到了南宋,这里便成了有识之士和朝廷上流高层官宦的思想交流之地。约公元1182年—1184年前后,安徽宁国人吴柔胜被朝廷派往新市任“转运使”一职,这位年青人广结志士仁人,传播“程朱理学”思想,正缘于此人的不寻常事业与爱情经历,新市与下舍蔺村的关系骤然开始密切起来。这事应该从一座新市千年古刹“觉海寺”说起。唐朝时,新市自武康迁入“大唐兴善寺”(后改为“觉海寺”),开始有了第一座佛教寺院。北宋末,公元1090年前后,该寺进驻了一位智慧高僧——若愚法师,随着他的努力,“觉海寺”佛声远播,寺名大振。若愚法师虽于1126年9月仙逝,但其生前所作的贡献,让这座古寺拥有很高的佛界名望,一些求佛、事佛的名士也纷纷前来,游赏或寓寄,特别是“墨妙亭”和“弥陀阁”,让每位来者无不翘首以仰,万众瞩目以赞。所以,若愚法师身后百年的“觉海寺”,依然是香火与文化并盛,吸引着当年全国的大官名宦,像北宋诗人张敏叔、黄庭坚、南宋皇帝宋高宗赵构、诗人杨万里等。
当时,担任过常州通判的沈浚,从官场上退下来,仰慕于“觉海寺”的名声,便寓寄于此。沈浚是下舍荷叶浦蔺村人,他的父亲沈畸是北宋做的官,公元1088年登科进士后朝廷任职,为人为事正直不阿,个性鲠耿而屡遭弹贬,直至身卒。公元1128年,时值南宋的沈浚登科进士,他在官场辗转几十年,目睹官场升沉昏暗和父亲的仕途遭遇,让他最后选择了激流引退,寓寄在新市“觉海寺”,潜心研究佛学,接受“程朱理学”新思想,曾经写下《远法师斋忌礼文序》一文,以理学观点来诠释无量寿佛的精义。当年,一位安徽宁国的年轻人来到了新市,这便是“程朱理学”的创导者吴柔胜先生,他品学兼优,早年曾在宣城郡游学,跟随父亲攻读“程颢、程颐”理学。1181年登科进士,之后受丞相赵汝愚赏识,派往浙江嘉兴官府,任太学博士,以朱熹《四书集注》与诸生讲学。不久又因朝廷需要,派往新市担任“转运使”,负责皇粮与漕运事务。在新市期间,吴柔胜除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以外,广结文友,“觉海寺”是吴柔胜经常光临的文化交流之地,在这里他结识了好多饱学之士,其中沈浚便是他非常崇敬的一位前辈。当年的沈浚虽已越七十高寿,却是一位思路清晰、一身才学的贤者,他寓寄在“觉海寺”中,过着平淡的退士隐者生活。
一位是年轻气盛的年轻学者,一位是智慧的老者,两人的交往却如萍水相见,高山流水。沈浚对“程朱理学”思想也有较大影响,恰好与吴柔胜“程朱理学”的渊博学识,一碰触就有了灿灿火花,相见恨晚。两位交往情意笃深,沈浚也经常邀请吴柔胜一起,往自己家乡的下舍荷叶浦漾蔺村去作客,常来常往,最终沈浚以自己宝贝女儿相许,与这位来自安徽的知识青年缔结了姻亲关系。从此之后,吴柔胜成为沈浚的金龟婿,来往更密切了;美丽荷叶浦的蔺村,便成了吴柔胜的爱情之地。荷叶浦的美,是古今称奇的,那里留下了多少名人诗句,这些千古流传的诗句,很多应该与吴柔胜有关,或者与若干年后的南宋名臣吴渊、吴潜有关。例如,南宋名将张俊的曾孙张镃,应该是与吴柔胜同时代的人,他的《南湖集》里,有一首关于荷叶浦的诗《回渡荷叶浦》,诗中极尽漾浦的暑凉与荷香,“冰藤”与“珠浪”让人一读就生向往之心:
但荷叶浦景美,水鬼却十分猖獗,盗贼蜂起。当年与范成大唱和的著名诗人陈造,也是与吴柔胜同代之人,他不顾朋友反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斗胆到过这里,写下一首诗《昼过荷叶浦》,写出了当年荷叶浦悍匪出没的实情:尽管蔺村地处险恶,但并不能阻止吴柔胜与沈浚家的爱情攀缘,他们的姻亲关系一确立,便让新市与蔺村一下子走近了。这一事件的发生,意义不在于两家文脉的承续,而在于“程朱理学”创导的后继有人并为之践行,这方面吴柔胜先生是十分看重的。事实确如期待的那样,吴柔胜与沈浚女儿婚后爱情甜蜜,生下两位宝贝男孩:吴渊与吴潜。这两位后来都成了南宋名臣,成为国家一代栋梁。其中吴渊官至参知政事,吴潜则官至朝廷左丞相,位至极品,政声斐然。吴潜后来升位丞相时,在家乡新市建了一座“履斋书院”,专门传播“程朱理学”学说,为新市开了一代书院新风,受到了社会的高度好评。从这里我们不妨可以看到,吴家与沈家的结缘,其血统基因是非常优秀的,可见蔺村沈家确是不凡门族。
由于吴家与沈家的联姻,再加上传说中的荷叶浦漾四季风景夺目之美,那段时期的蔺村,无论处于何等险恶的地势,还是有很多名家特意前往一探蔺村神秘,一赏漾浦潋滟。与吴柔胜同年代的著名诗人王千秋,南宋绍兴年间非常活跃,一生乐山乐水,遍览名胜,在某年的冬天去了荷叶浦,欣赏雪中的江南水景堪为一绝,并写下《念奴娇(荷叶浦雪中作)》一词,千古流传,把冬季的荷叶浦写得很唯美。拜学陆游门下的诗人戴复古,与吴柔胜同代,是一位仗剑出游的南宋爱国诗人,听说了荷叶浦的水贼之险,在路经荷叶浦的船上就写下《松江舟中四首荷叶浦时有不测末句故及之》若干诗,言及此。
等到吴柔胜的第二代崛起,吴渊与吴潜两位强大政治声望的社会影响下,新市与蔺村的往来关系必然得到加深,也带动了官府中许多名人前往游赏荷叶浦,文人墨客也纷纷驾舟。与当年的大文豪姜夔有唱和的诗人葛天民,应该是与吴潜同代人,闻名前往美丽的荷叶浦漾游赏,写下《荷叶浦中》一诗,名传千古。当年与南宋丞相贾似道有交往的诗人潘玙,不知是他自己独往,还是有吴家两位兄弟一起同往,写下《荷叶浦》一诗,诗中的景色像秋天。与吴潜同代的本地画家、诗人宋伯仁写了一首《荷叶浦》的诗,诗中写了官府对荷叶浦一带加强了巡检,便说明那时的荷叶浦盗事不断。这以后,历代都有名人写诗吟诵此地,可见荷叶浦历史文化的不同凡响。明朝初年,荷叶浦设巡检司公署,驻兵把守,这对荷叶浦一带的水盗控制是十分有效的。明朝时有史料记载,蔺村人把一件河里挖出来的怪兽之首,用船载往新市,被新市人围观,最后被新市的某一家药铺收购,这一奇事也反映出蔺村与新市的往来,民间还是频繁而有渊源的。
2018年9月,由新市张明儿、陈家昶一起在新市发现的南宋古石桥,经专家考证建于南宋淳熙十一年,即公元1184年。这个年份比较特殊,这桥的建造,是不是与吴柔胜有关?而荷叶浦附近的的“万善桥”,也是在宋元时期,现在难于考证它的确切建造年份。我想,此桥或许与吴、沈两家姻亲及后人有一定的联系,也不能完全否定其可能性。新市与下舍这两座桥,建造年份相对比较接近,鉴于当年新市于蔺村的特殊关系,如此价值不菲的石桥建造,与官府应该有一定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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