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曾是冬日最暖的光‖文/袜子穿我

你也曾是冬日最暖的光

初中时看完了某部小说，我会遗憾男主女主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明明童话里王子公主最后都是幸福美满的结局，他们的爱情看起来满是甜蜜和开心。所以那时候总是很讨厌男主女主没有在一起的结局。后来我才知道，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结局。最起码，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自己认为的好的结局。

好在我用9年的时间追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局，我一切的执念也在瞬间随着这个寒冷的冬天过去了。

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分享这个故事，也是最后一次分享这个故事了。

2011年，我初一开学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同班的一个男孩子，他痞痞的，有种不羁的感觉。不要笑我用词幼稚搞笑，这确实是我初中拥有的词汇里能想到的最适合他的形容词。我从小听父母老师的话，被条条框框归置的方方正正，对各种教条从未说过“不”。他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真的很特别，他不听老师的话，说话总是怼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成绩很好，第一次月考,他考了年级20名，我却在100名。

我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毕竟在都是书呆子的班里，他实在太惹眼了。我想拉近我们之间的一切距离，我努力学习，说话的方式也模仿他，我觉得我越来越像他，总是一身黑，酷酷的，说话也有点混不吝的感觉，成绩也到了年级60。他在我后桌的后桌，我时常偷偷看他，有时候看的入了神被他发现了，还会装作没事人一样挪开视线，其实心里早已兵荒马乱。他在发现我看他的时候不会挪开视线，就是盯着我，然后痞痞的笑，那个笑，到如今9年了，我还是会记起来。

我也时常会想，他今天跟我对视了，他今天跟我多说了一句话，他是故意跟我搭讪吗？我对他来说是不是特别的存在?他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我明明跟他越来越像，他会喜欢我的吧?

我最喜欢课间了，不是因为我讨厌上课，是因为他总是喜欢跟周围的人逗闷子，而我也可以在大家嘻嘻哈哈的时候装作无意地跟他逗两句闲话。我总试图怼他来引起他的注意力，他嘴上是不肯饶我的，每次怼得我回不了嘴他才善罢甘休。我表面上看起来尴尬，但心里是高兴的，高兴他同我多讲了两句话。

他喜欢贾斯汀比伯，喜欢弹吉他,我就去听了比伯所有的歌，连当时比伯跟赛琳娜的各种新闻我也不肯放过。我想去学吉他，可是又没有钱买，只能在网上看着图片学习吉他的构造，每个品格的音调。我没有学过乐理，那些东西看得我头大，比数学题还让我头秃。别人学吉他靠练习，我却靠想象。当时我甚至不知道这些声音弹出来有什么区别，他们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数字，并非是音调。可是我甘之若饴，我愿意枯燥乏味地一遍遍背着在纸上画出来的吉他构造；也愿意听比伯的所有歌，恶补关于比伯的新闻；更愿意为了成绩单上的名字可以离他近一些而努力钻研拖我后腿的数学，那东西可真难，常让我凌晨才能睡。可是我总觉得我做这些能离他近一些，能让他注意到我，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我甚至都没想过他注意到我之后我能做什么，能离他近一些我就觉得开心得不得了。

我最欢喜的一件事情是，他的名字每一个字都跟我的名字不同，笔画数却一样，都是7，8，10。本来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可因为对象是他，我却欢喜的想要叫出来，想要告诉身边的每一个人，你看啊，这就是缘分，我和他就是有缘的。我试图用一切理由来说明我俩是有缘的，他是喜欢我的。比如我一口气喝完这杯水，12点之前做完我最头疼的数学，车子正好不压线停进车位，实现了这些就代表他是喜欢我的。现在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可笑，但是这些小事都能让当时的我欢喜好一阵子了。

2012年元旦联欢会，他作为班长要出节目，唱了一首不成调子的《倔强》。唱的真难听，可也唱的真好听。我想录他的视频，不得不录了整个元旦联欢会的视频。其实也只有他表演时我按了录像键，但还是举着手机举了整场联欢会。

我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喜欢他，一丝心思都不曾透露给别人,更不要说是告诉他本人了。我也从未想过要告诉他我喜欢你，我为了靠近你做了多少自以为是的努力。我就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欢喜，忧愁，悲伤。我以为这种生活可以一直持续，直到初二发生了变故。

简单来说就是我的后桌，也是他的前桌，这个女生是我们老师的孩子，因为有次考试我不肯传答案给她，便对我怀恨在心，往我后背大面积抹圆珠笔油，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件米黄色的T恤，当时碍于她的妈妈是我们老师，我忍气吞声。那段时间他成绩退步了，在100名开外了，班主任问这个女生是否知道他成绩退步的原因，那个女生竟然说因为他和我早恋了，还说班里早就传开了。班主任信了这个女生的话，叫来了他的家长，让他写检查，周一在班会课念检查，并当众撤了他班长的位置，立即换上了另一位男同学。那节班会课全班莫名其妙，他的检查里对我只字未提，只有我知道，是这个女生在班主任耳边造谣。那节课我很难过，我抬头看着他，我想拍案而起，我想告诉所有人这不是真的！你们让他为了莫须有的事写检查，当众读检查,还撤了他的班长立马新任命新的班长，这都是在侮辱他！他那么骄傲的人，我放在心尖上的人，你们怎么能…可是我什么都没做，我也什么都不敢做，我只能抬头看着他，我从未如此正大光明地看着他。我想让他知道我在陪他，他一边读也一边看我，我不知道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可我总觉得他那天看我的眼神跟平时的不同，没有调笑且多了些温和。

从那天之后，我恨透了那个女生，她毁了我最爱的米黄色T恤，也毁了我最喜欢的人。

紧接着我们那周大扫除，他趴在窗边看着校门口，我看周围没人，悄悄挪到他身边，假装不经意问他在看什么，他说，什么时候能走啊，我女朋友还在门口等我。我当时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在瞬间崩塌，胸口闷得厉害，头也涨得痛，嗓子也莫名干疼，涩的厉害。我张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那天晚上我的数学作业没有写到凌晨，草草抄了答案便扔在了一边。

原来他成绩退步真的是因为他有女朋友，这也不全是谣言，只不过女主人公不是我罢了。从那以后在课间他的D中总是有意无意提起那个女朋友，那个我每次听到都要难过很久的称谓。我也总是课间装作睡觉，忍着不再参与他的逗闷子活动了。

2012年冬天，大雪，体育老师破天荒允许大家在室外上课。女生三三两两跑到小卖铺买零食吃，男生则打起了雪仗。我没有去买零食，就站在雪地里静静看着他。他坐在地上团雪球，脸上的笑不再是痞痞的坏笑，而是晴朗的灿烂的笑。我也跟着笑了，不由向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他应该对他口中经常提到的的女孩子经常这么笑吧，笑的干净纯粹。我贪恋的看了一会儿，看他拿着雪球跟别人打作一团。我想多看看他这个与平时不同的笑，四舍五入等于他也这么对我笑过吧，我当时如是可笑地想着。

你当时的笑是我冬日里最暖的光。

后来啊，他的成绩一退再退，我的成绩还算是稳定。马上体育中考,每次体育课要跑五圈，我从小对体育就很头疼，我被队伍落下了好远，所有人站好队了，我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归队，他在我身后调笑地说，呦，你怎么这么怂啊。我当时觉得整个后背都紧张地僵掉了，并没有回头，说，我下次就不会了。他说，好，我下次看你。

我那天为他跟我多说的话又开心了很久，但是没等到下周上体育课，他转班了，转到了年级的差生班。我不懂他是在跟老师赌气还是再也不想学习了。我连每天能见到他的机会都没有了。就好像你辛辛苦苦种了一朵花，慢慢看它发芽长大，在你等它开花的时候被别人连根拔起，花苞折了，连根也砍了。

我哭了很久，我发了疯地想他，他名字的一笔一划像是无数的藤蔓勒着我，将我向崩溃的深渊里拖。我怕写他的名字会被人发现我的心思，就在草稿纸上写了一遍又一遍，写满了一张又一张7，8，10三个数字。我觉得愧疚，我觉得是我害了他，甚至想为什么没有把答案告诉那个女生，如果告诉了，他也不会当众被难堪,成绩退步，然后转班。

那段时间我总是看着窗外失神，上课也总被点名。晚上回家作业也写不动，眼泪往书上砸了一滴又一滴，那段时间的书总是皱皱巴巴的，被人看到了大大咧咧解释说不小心把水弄洒了。有一天被最喜欢的语文老师抓到没写作业，问我成绩为什么退步这么多，我张张嘴还没说出话，眼泪却先下来了，我说，老师对不起，我会注意的。老师后来说了什么我也没记住，大抵都是要初三了，不可以松懈之类的话。

我在某个本子上找到了当时关于他的日记,2013年12月10日，星期二,晴。站在小摊前的无意转头，对上了他的眸,夜色很好地掩盖了两人慌张的神色，却还要装作镇定的移开视线。

当时连跟他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了。我不知道用什么语气，用什么方式。我该说什么呢，我又能说什么呢？我近乎执念的认为是我害了他，然后陷入了对他的无限愧疚中。

再后来啊，我见到了他的女朋友，是他新班级的女生。他们总是并肩上下学，我也总是避着他们上下学。那个女生很可爱，眼睛大大的，穿的也很是粉嫩，我看着我的一身黑，一时失了神。

紧接着初中毕业，大家各自去了不同的高中。我浑浑噩噩活成了他的样子，一直抓着执念不肯放手。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喜欢他，可还是有不甘，有遗憾。我后悔他当时被难堪时我的懦弱，后悔明明想他想得紧却不肯联系他，后悔为什么初中毕业也没表明自己的心意。他初中毕业后删光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我一直以为这个人将会永远的被放在记忆的角落，不再对任何人提起，直到半个月前做梦梦到他，那种愧疚感又在半夜压得我喘不上来气。我鬼使神差点开了QQ邮箱，我知道那里有我当年发给他的圣诞节祝福，还有他的QQ号，这么多年不敢联系的我头脑一热用小号加了他。

我告诉他，我是卖片儿的，对他我还是紧张。我没有其他的开场白，就随意扯谎，我问他开学了吗，他说他不上学，我心里是咯噔一下，更加确信了是我害了他。他问我到底是谁，为什么加他，不说就删了，我说对不起，我只想说对不起，已经很多年了，你估计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差你一句对不起。他追问我是谁，我不想说，我知道当年我对于他的存在不足以让他记得我九年，我说你不会记得的，他说你如果不说，就把你的对不起收回去，我无奈，只能说出了当年的事，却还是只字未提当年对他的喜欢。也并未说我的名字,他却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对不对，我没否认，看着他打出来的名字一字不差，我的名字不好找，不是常用字，但他打出来的一字不差。他说，哈哈你还是那么傻逼。我们没有寒暄，我问他，怎么,我现在学医，说不定能帮帮你看病，以后江湖不再见了还是留个正常联系方式，他加了我的微信。他说，你追许嵩都追到专业上了，我喜欢许嵩,08年至今，原来他都还记得。

当天我在打吃鸡，随口一问他要不要一起，他竟然真的来了，我们开麦说了很多，大抵是初中那些事。他说他上学了，刚才就是跟我臭贫，当年的事根本不怪我。还有，他说，他当年嘴上提的女朋友，根本没有那个人，只是为了让大家不传我俩的闲话，他以为那个女生把我俩早恋的事告诉了班里的所有人。我们开麦打了三把，第三把他死的早，我说打完这一把就不打了，他说好。我吃鸡很菜，却挺到了第五，末了我又不想退出房间，我想多听听他的声音，我想知道当年我不知道的更多事，我想对这九年有个交代。

我现在有了男朋友，我们在一起马上三年了，我们很相爱，也会为未来的生活做打算。他当年是否喜欢我已经不再重要了，我在初中毕业后的几年里也逐渐意识到对他剩下的并不是喜欢，而是一种执念。只是还是会怀念当时懵懂的我,还是会对当年没有对他表明心意后悔，不过不是为没有在一起后悔，而是没早早结束这个故事而后悔。如果早点结束，我在这段回忆里就不会徒增了许多酸涩。

今天天气好，太阳晒得我暖洋洋的。我坐在树下的一条长凳上跟你分享了我的故事，上一次来树枝还是青黑色，现在已经变成了深绿色，树每年是会发新芽的，冬天也总是会过去的。

我总算用九年的时间为自己追到了故事的结局，九年里总算有了些长进，最起码学会了勇敢。我知道有些话不说出来总会惦念，在九年的时间里，消磨到最后剩下的也只是庸人自扰的愧疚。

从2011年到2020年，这篇故事属实时间有点长了，好在它也结束了。这对于2011年的我来说无疑是最坏的结局，却对2020年的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毕竟有结局才是最好的结局。

写完这篇故事时远处的夕阳烧透了天，一如我当年初见你时红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