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志祥《懂得优雅》

懂得优雅

前两天陪朋友去了一个商场，商场很大，精致的布置吸引了不少顾客，来来往往的人流让整个商场变得十分的热闹，我与朋友晃荡了大半个中午，各自挑了几件可心的物品便急急忙忙赶往收银台，出收银台的时候，目光却定格在收银台的一老一小，久久难以离开，那是让人感慨的一幕，我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样的事情，我上下打量了老人几下，老人的衣服有些年头，许多地方都已露出了白绒绒的棉绒来，她一手提着白色的方便袋，另一手有些不安的从口袋里往收银台上掏钱，袋子里装着家购买的家用东西，看样子分量不少，所以显得有些艰难，袋子里的东西已被年轻的营业员输入了电脑，亮出了老人该付的金额数目，数目不小，朋友看了一眼，扭头对我低声道：“两百五十二块三毛？”我嗯了声，正要说话，就在这是听得朋友“哇”了声，两侧等待的顾客也有不少人发出哇的声音，还有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妈妈，你看这个奶奶好多的钱啊？”孩子稚嫩而清脆的声音立即吸引了我的目光。

干净而精致的收银台上，堆积不少花花绿绿的纸币，多半是一块五块的样子，两百多块不算小数目，因此这些纸币被老人一张一张的堆积在收银台上，很快就形成一座三角形的小山丘。

“有得数了？”朋友嬉笑了几声，笑声里透着幸灾乐祸的味道，非但是朋友，我侧目看了一眼，等候的人嬉笑，皱着眉头的人不少。

有个不耐烦的中年人嘟着嘴巴嚷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带着这么多零钱来买东西。没钱还买这么多东西，这不是诚心浪费我们的时间么？”声音有些刺耳，但还是引得不少人附和。

原本安静的收银台因中年人的几句话，变得有些骚动，男的女的指责的声音不少。

老人似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显得有些难为情，满是皱纹的脸涨得通红，利索的将掏好的纸币往站在收银台旁的年轻营业员的面前推了推，说道：“小伙子，你给数一数看看数目对没对？”

“好的，阿姨！”爽朗而亲切的声音如一道清风吹拂了整个等待区，此时众人的目光才注意到站在收银台前的营业员，营业员的年纪并不大，一身整洁的工作服透着几分干练的味道，面对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纸币，客人的催促，年轻人的面上难得看不到半分的不耐烦，他微微冲着老人一笑，爽快的应了一声，便开始了工作。

面对这么多零钱，营业员一张张耐心的数着，脸上的神情平淡而安详，丝毫没有嫌麻烦的样子，麻利的双手认认真真的将那一张张一块五块的纸币，从眼前的山丘里理了出来，当着老人的面一张一张的数了一遍，然后亲切的对老人说：“阿姨，一共两百五十二块三毛，您要不要也数一数？”

老人有些窘迫的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数的我都听见了，数目都对上了！你赶紧收起来，莫要让其他人等了。”

“好的！”年轻营业员又是一声爽朗的应答，如春天般的热情立即感染了众人。

原本骚动的等候区，竟变得安静了下来，朋友吐了口气，喃喃道：“好一个优雅的小伙子？”

朋友的话让我想起了早些年看过的意大利电影《美丽人生》，这是一个父亲保护妻儿的感人故事，故事的优雅在于故事的最后，当儿子藏在一个铁柜里，无法躲避即将到来的敌人时，身为父亲的圭多乐观地、大步地走去，走向敌人的枪口，走向死亡，在哪一个黄昏的午后，圭多的步伐是坚定，从容的，甚至说得上是优雅的，让人心生感动。

有人说一个人的优雅就类似于一个女人的美丽，只不过女人的美丽是上天的恩赐，而优雅则老天爷后天的培养，需要百千阅历后的坦然，饱受沧桑后的睿智，无数沉浮后的淡泊，一个人有了它，宛如听箫声，如嗅玫瑰，如水似蜜，如烟似雾，笼罩着我们。一举步，一伸腰，一掠发，一转眼，都如蜜在流，如一支半开的花朵，里面流溢着诗与画，还有无声的音乐，笨拙的圭多，爽朗的营业员无疑是这样的人，他们懂得把尘事看轻，把得失看淡，宠辱不惊也好，去留无意也罢，云淡风轻过后，便是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