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玉霞《母亲的生日》

母亲的生日

妈今天85，虚岁！

祝酒时我故意说祝妈今天85岁生日快乐！大哥强调说你说错了，是84，我装作没听见，继续说着美好的祝愿！二姐知道我的忌讳，说着：“霞是害怕那句谚语吧！73，84！是不是？”我辩解说没有，其实我就是这样想的，百无禁忌的我也有软肋，我怕的！

今天大家高兴！ 好久没有喝酒的我今天也破天荒拿着酒杯挨个碰杯，很快就舌根发硬，眼睛模糊，脚步踉跄起来，大姐扶我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霞醉了”！

我没醉，哪里就那么容易醉了，我只是心里有些难受！透过朦胧的醉眼看着母亲的那张脸，年轻时妈是个美人。即使是如今耄耋之年依然风采不减，和同龄的人比起来要比他们年轻至少十岁差距，但是这两年母亲老了，明显的见老了，本来花白的头发全部白了，背也驼了好多，走路不再那么有劲儿，明显的蹒跚了，就连门口那个只有一步的台阶她都要试探着才敢迈步……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变得这么老的？我努力思考着，是的了，是父亲得病开始妈就一天一天衰老，从开始的辛苦照顾，到后来父亲的去世打击，虽然她知道她留不住病入膏肓的父亲，她也知道人都要走那一步，但是她仍然没法接受，他们相处了62年，一直在一起，分开的日子加起来也不超过三个月，不管是61，2年最穷最苦的日子，即使每天只能吃点红薯秧子度日，他们也一起相扶相持的走过来了，即使他们经常吵架，即使有时母亲把父亲气到自己背着包袱假装要离家出走，但是只要母亲随便哄哄父亲一定回家，我们笑爸，爸却说：“你妈没出息，啥都不会，我不在家她饭都吃不到嘴里”！

我不知道母亲和父亲这算不算爱情，但是却让我羡慕这样的相依相守！

但是父亲去了，母亲开始变得孤独，以前父亲在时家里来人做菜都是父亲上手，从来不让母亲动手，父亲的话是“你妈做的不好吃”，其实我们知道，那是父亲心疼母亲，因为母亲一直身体不好，40几岁时害过一场大病，差点就死了，从那以后，家里基本上的活儿父亲全部包圆了，买菜，买米，做饭，修修补补……母亲也就是平时洗洗衣服而已，我和二姐常常说妈很享福，常常感叹没有妈有福气，如今，父亲去了，妈一个人，她确不愿意和任何一个孩子住在一起，因为她不愿意离开这个熟悉的家，因为这个家里还留有有父亲的气息，我懂的！

看着母亲衰老的脸，我泪眼模糊……

突然很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本事在母亲跟前工作，恨自己没能多点时间在她跟前尽孝，多年以来为了生活奔波忙碌，亏欠她太多，今后也会继续亏欠了，只希望她能多活几年，祝酒时大嫂说希望妈能活到99，母亲说“那就成了老妖精了”其实我真的希望她能活过一百岁，因为那也不过只有15年时间可以陪我，突然感觉自己还小！还不能离开妈！

妈在，家里还能聚集所有的人回来，不管多忙，回家看妈是我最合理，最无可辩驳的理由，而每次因为这个理由请假我也总是那么理直气壮！兄弟姐妹还可以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诉诉各自的苦，说说各自的不易，即使平时有过什么嫌隙，在妈这里都一切尽释前嫌，因为我们都是妈的孩子！

妈在，兄弟姐妹围着妈是一家！妈如果不在了，兄弟姐妹各自东西就只是亲戚了！ 妈在我的心有归处，妈如果不在了，从此我的心便无归处！

明天又要走了，再回来恐怕要春节了，我心里默默想着，如果明天妈又要送我我会狠狠的凶她不让她送，因为我怕看到每次她送我时的期盼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