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登哈巴雪山(上)
题记:攀登哈巴雪山,已过去数月,一直懒得动笔,鉴于最近记性越来越坏,恐惧未老先痴呆,想想还是写点,好歹留个念想,浮皮潦草的记点流水账也好,等年老力衰,爬不动的时候,坐在昏黄的光阴里,喝着老酒,瞅着广场上的老舞女,颤悠悠的回忆一下往事,追忆一下哥们这一辈子,除了迷恋酒色,还曾喜欢山水,并终生致力于做一个不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攀登哈巴雪山,完全不在计划,我一直惦记的是狼塔,但终究没能攒出一月长假,失落的感觉是痒,骨子里那种不能抓挠的痒,总想再去个地方缓解,酒局中诙子说,哥,爬个雪山吧,那瞬间,酒很烈,头很热,恍惚中一句熟悉的歌词在脑海掠过——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所以我想找座雪山撒撒野……词很矫情,但冲劲十足。
这无疑是最仓促的一场旅行,没有路书没有轨迹没有计划,只有一些网上搜集的零散简介和一个不晓得靠不靠谱的本地协作的电话。
两个患有重度路盲症的中年大叔,一场酒后说走就走的旅行,酒醒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宿醉的感觉。
坐在飞往昆明的机上,头还在懵,不爱飞机,总不让人清醒,空姐修长的腿黑心幼儿园般的零食和不停冲击耳膜的缺氧症状,忒累,远不如火车,可以来根烟、可以弄瓶酒、可以睡会觉、可以靠在车窗看流动的风景想陈年的往事,隔壁或不远处总有些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可惜,哥们只有一周的假期。
深夜到的昆明,接机的是兄弟刀疤少林的师弟,性情沉稳不善言辞 ,远不像刀疤那般满脸的杀气,都是俗家弟子,我怀疑,刀疤是花和尚教滴。
出门就是江湖,相逢就是兄弟,干杯!
凌晨一点散的伙,赶到酒店,睡了个小时,三点,继续奔赴机场,赶五点去丽江的飞机。
为了真爱,从一个不爱,上赶着去撵下一个不爱,这才是真的生活。
昆明飞丽江的飞机,百十块钱,无行李托运,小而拥挤,有种八十年代镇上去城里客车的架势,好些风尘仆仆的乘客,面含忐忑,带着朴实沉重的土特产,拜访城里的亲戚。
安检对外来人很是警惕,一个威严的女子让我脱了三件衣服,直到露出松弛的肚腩,才冷漠的放我离去。
八点钟,走出丽江机场,气候温润,满目的青绿,不似故乡的深秋,寒冷而萧瑟。
赶紧联系协作,哈巴村落的阿宝,道上人称宝哥,嘶哑的声音在电话那端杂乱的表述,还好,昨晚没有醉酒,我大致还能记住,从丽江坐大巴至虎跳崖,他会安排人接,并再三表达,他会做好晚饭等我们,放下电话,想想还真验证了我一贯的猜测,叫宝哥的人都很靠谱,他们除了英俊,大致心眼很好。
上车下车,都在追赶,司机态度还坏,有点不厌其烦,我异常不喜的节奏,这哪像随心所欲的旅行,更像是参加购物的旅游,号称物美价廉的那种。
好在沿途的风景不错,车内的姑娘也多,可以一块抵制内心的厌恶。
虎跳峡很美,蜿蜒数十公里的壮阔,随便裁出一段,搁老家,就能整个4A景区。
下午三点,终于赶到哈巴村落,2700米的海拔,宝哥去了山里,留了女儿在家,十九岁,背个牙牙学语的小子,黝黑的脸上展现着淳朴的笑容,完全一张未被外界污染的面孔,上楼放下行李,诙子一直在我身后阐述着毫无理由的愤恨,这小,就生孩子!我靠。我靠。要不是晚上还需要他陪我睡觉,我真想把他丢进楼下的马棚——又不是你媳妇,管你鸟事!
晚上,跟宝哥聊了聊近几天的天气,还好,一直不错,估计有登顶的机会,网上知道有不少登山者因天气未能登顶,遗憾下山,我途中一直担心这个,宝哥一直建议我们雇佣两个协作,两匹骡子,属于标配,安全系数高,跟诙子一合计,算了,一天1200,我一个月的零花钱,自己选的路自各爬吧,我虽然脚力不敌骡子,但好歹有熊的外表,5400米,我咬着牙跟诙子说——估计没问题。
第二天,自2700米,攀升至4200米,哈巴雪山的大本营,很多人会在大本营休整一天,适应环境,第四天登顶,但诙子还惦记着尽快返回丽江碰个艳遇啥的,当哥的虽然抵制这个,但不能不支持兄弟,由此,最后决定,不在大本营休整,第三天凌晨登顶。
当天赶往大本营的除了我俩,还有浙江的七位,美国的一位,一色的小年轻,一水的标配,协作带骡子,几个年轻女登山者在空旷的山坡上骑着骡子,一路欢声笑语,我猜测她们大半不能登顶,并非哥们嫉恨,只是凭我的经验,这段攀升恰恰是心肺功能的适应期,骑骡子,貌似节省体力,其实适得其反,事实最终证明了我的猜测。
美国的小伙雇了协作和骡子,但未骑行,我想这小子不是有钱就是有病。
穿过密集的原始林丛,进入空旷区,一片开阔的牧场,最初的攀升还行,我和诙子开着些低级庸俗的玩笑缓慢的上升,艰难自牧场上方开始,脚下所谓的路,在密不透风的山林中杂乱难辨,到处是凸显的尖利石块和高低错落的泥坑,驼人的骡子开始沉重的喘息,骑行者不停的抽打着,每头骡子的腿部都有些暗伤显露,无法想象,这些沉默的畜生,上辈子做了多大的孽,才会轮回到这劳苦卑贱而屈辱不堪的一生。
诙子的体力慢慢不支,我估计他最近可能有造人计划,支出较大,有点虚。
做兄弟十来年了,我俩性情差异很大,常规看,我更像个暴躁而鲁莽的屠夫,他则一直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无论登山还是喝酒,都不在一个节奏,但尽管如此,我们算是成为了生死结伴的兄弟,那些年一起爬过的山,一起面对的危险,都在幽深的记忆中存活着,大约,无论粗暴还是文静,我们都深知同行需恪守的原则——互相包容。
劳累,好在危险程度不大,我在前他在后,保持着喊声能够听闻的距离,一路上行,下午五点,历时9小时,到达4200米登山大本营。
4200,按基础换算,气温已经低于山下24度左右,天空有些隐晦,云雾缭绕迷离,哈巴的主峰隐约可见,看似并不遥远,我在宽慰自各的同时,隐隐滋生的胸闷气喘却在偷偷暗示,高反至此可能会一路随行,往上随时都在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