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不仅仅是保暖遮羞之物，更是文化的外在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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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唐人时代》
文 | 也可自话
图片来源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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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向来重视衣冠，传统诗词中，就有许多跟衣冠相关的描写，如《诗经·蜉蝣》中，有“蜉蝣之羽，衣裳楚楚”之语；形容兄弟朋友或战友之情，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到唐朝，经学家孔颖达更是在《春秋左传正义》中提出了“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的说法，用服装和礼仪，诠释了华夏二字的含义。人所穿的衣服，为何如此重要，甚至于在“衣食住行”中都排在首位？因为，这其中包含着非常深厚的文化传统，在古代中国，衣服不仅仅是保暖遮羞之物，更是文化上的外在象征——比如领袖，原本是指衣服的领口和袖口，这两处最易磨损，因此需要单独镶边、加固，因此就成了领导人的代名词。当然，各朝各代的服装都有其鲜明特征，但总体上来说，中国的传统服装可以用四个字概括：上衣下裳（cháng），裳就是裙。这种服装形制从周代一直延续到明代。但是在唐朝，因历史的发展、民族的融合、朝代的风气，人们的衣服在保留“上衣下裳”形制的基础上，也发生了一些明显的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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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衣冠
唐朝的服饰基本继承了隋朝，而隋朝又继承了南朝梁、陈的服饰特色。隋朝统一之前，中国刚刚经历了长达160余年的“南北朝”，南北朝时期，政权更替频繁，促进了南北及少数民族文化的融合，仅从服饰一方面来说，隋唐时期的服饰，是南北及少数民族服饰文化融合的产物。不仅如此，隋炀帝第一次对服饰等级作出了规定：“自天子逮于胥皁，章服皆有等差”；李渊建立唐朝后，又规定了“始著车舆、衣服之令，上得兼下，下不得拟上”。就是说，从穿衣方面，严格规定了不同等级的人，穿着的不同规格，并且高等级的人可以穿低等级的衣服，反过来就不可以。可别小看这一制度，它直接导致了官服和公服的诞生，将影响之后一千多年中国人的穿衣制度，并且影响到其他亚洲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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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皇后
当皇帝可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唐朝皇帝生活之繁琐，仅正式服饰，就有十二种规格之多：大裘冕、衮冕、鷩（bì）冕、毳（cuì）冕、絺（chī）冕、玄冕、通天冠、武弁（biàn）、黑介帻（zé）、白纱帽、平巾帻、白帢（qià）。当然了，皇帝主要在正式场合穿着的只有衮冕和通天冠，其他各种都在章纹和装饰上有所减少，实际生活中基本上都废除了。衮冕是皇帝穿着最广泛的服装，并且，从唐朝开始，一直到明朝，衮冕的标准都是不变的——玄衣纁（xūn）裳，就是上黑下红，我们在帝王画像或较为还原历史的影视剧中，还能见到这种标准的皇帝礼服。通天冠，也称高山冠，如其名，正面笔直顶部稍有弯曲，且较高，如一座山顶在头上，以铁为冠梁，是只有皇帝才能戴的帽子。祎衣的规格最高，是皇后的嫁衣，上面有一种名为“十二花树”的装饰品，2001年考古中，在西安理工大学发现了唐朝公主李倕墓，其中就有一件保存完好的公主冠，十分精美，虽然不是皇后的头冠，但我们也可以从中感受到那个时代皇室人员衣冠的绚丽。鞠衣是皇后在祭祀时穿戴的礼服，也可作为日常服装；钿钗礼衣则是在会见宾客时穿的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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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和士人
唐朝的文官，有严格的官服体系，规定：三品以上紫袍，佩金鱼袋；五品以上绯（大红）袍，佩银鱼袋；六品以下绿袍，无鱼袋；八九品穿青袍。金鱼袋是一种非常贵重且象征身份的饰品，远不是现在的奢侈品可以相比的，但也有比较任性的，比如杜甫诗中写“金鱼换酒来”，为了过酒瘾，也就管不得身份不身份了；到武则天时代，金龟替代了金鱼，李商隐诗“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因此人们用“金龟婿”来形容身份高贵的女婿。当然，还是有人性的，比如李白跟贺知章，喝酒喝到没钱了，不惜把金龟换酒，在《对酒忆贺监诗序》中写道：“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比较复杂的情况是，官职和品级不一样，这时候就只看品级不看官职，比如白居易《琵琶行》中写道：“江州司马青衫湿”，江州司马按照官职，是五品，但实际品是从九品下，小到不能再小的官，因此只能穿青袍。唐朝武官除了上战场穿的盔甲以外，日常的官服也基本遵照文官制度，唐朝武人普遍喜欢戴抹额，大约就像孙悟空带的紧箍那样的，但可以包住头发，露出发髻，颜色则是红色或白色。抹额大概也是和平时期，用来区分文官和武官的一种方式吧。唐朝没有当官的士子就非常浪漫了，他们会戴幞（fú）头、穿白衣，因此被称为“白衣公卿”，也称“一品白衫”——因为已经登科，但未授官位的士人，都是薛定谔的士人——他们可能一朝飞黄腾达，也有可能永远白衣。我们常幻想李白穿一袭白衣，把酒问花，如今看起来，这个幻想是非常接近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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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服饰
由于官员、士人都是男人，前面都已经说过了，所以唐朝男子的服饰，没有太多需要说的，只有一点：唐朝男人日常生活大都穿襕（lán）衫，这是一种在胡人服饰上改良而来的衣服，圆领、窄袖、长袍、衣摆左右开衩。无论百姓还是官员，甚至皇帝的日常生活中，都可以穿，区分主要在颜色上。皇帝专属颜色为赤黄色，百姓不可以用，但其他如浅黄色、土黄色，百姓还是可以穿的。许多人认为只要跟黄色相关，普通人就不能穿，这在唐朝是错误的，因为古代讲五行，唐朝的国运属于土德，代表色就是黄色。如果全国禁止穿黄，那不是等于打自己的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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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服饰
说完男性，我们可以看出，唐朝男性的服饰，真是充满了阶级感。
唐朝是一个开放、包容、富有的朝代，唐朝也是一个崇尚奢侈、追求时尚的朝代，打宫廷到民间，都散发着一股时尚的气息，不分贵贱、无论贫富，所有女性的穿衣风格，都绚丽多彩，开放豪迈。当然，皇室贵族那种大量镶金嵌银的奢侈品，普通人还是穿不起的，但是材质追求不了，样式还是可以追求的嘛。从唐朝初年，就刮起了一阵时尚风潮，最开始是胡人传统的细袖窄裙，在唐帝国风靡，后来又改良成了裙、衫、帔三件套。唐朝最流行的颜色是红色，于是乎，令无数男人拜倒的“石榴裙”应运而生。相传武则天就十分钟爱石榴裙，当年在感业寺当尼姑的时候，写了一首诗给唐高宗李治：
李治本来就对武则天日思夜想，看到这首情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不管不顾把武则天接回宫中，差点改变了唐朝的国运。民间也流行石榴裙，无论是平民少女，还是妓馆歌女，都为这种火红热烈的裙子痴狂，为此留下的诗篇也数不胜数，著名诗人卢象就描述了一位少妇穿着石榴裙的俏丽模样：
更著名的，则是非著名诗人万楚在《五日观妓》中，留下的千古名句：
那些穿着石榴裙的小姐姐，娇艳得让石榴花都感到嫉妒。真不知道一个人得美成什么样，才能让花儿都嫉妒啊。难以想象，我是在写一篇封建王朝女性穿衣风格的文章。袒胸，不是袒露出胸部，而是类似于今天的低胸装，《满城尽带黄金甲》看过吧？大概就是那样儿。袒胸装的风靡，源头还在歌妓身上，风月场中的女孩子，打扮上自然会暴露一些，当然，真正让这种穿着流行起来的，还是那批风流文人，用他们的风流文墨，写出了风流文章，打开了女性对美和时尚的追求。诗人方干给相好的歌妓写了四首《赠美人》，其中有句曰：
粉胸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刀。
才会雨云须别去，语惭不及琵琶槽。
光看这文字，就让人面红耳赤了，如果再脑补一下：醉眼朦胧中，眼前的小姐姐舞姿曼妙，半露的酥胸白得像雪，让人不由得就想要和她云雨一番……要克制，不能再写下去了。此后，袒胸装传入了宫廷，著名的《簪花仕女图》中，那些仕女，个个体态丰盈，酥胸半露，极其富态。有了宫廷贵族的引领，民间女子也纷纷穿起了袒胸装：
这句诗出自诗人周濆（pēn）的《逢邻女》，周濆是一个普通诗人，他的邻家女孩儿当然也是平民了。方干和周濆都是唐末人，是不是只有唐末才流行袒胸装呢？不是的，初唐书法家欧阳询，有一次在江边邂逅了以为美丽的小姐姐，他就写了一首《南乡子》：
嘿嘿，看来从唐初到唐末，女孩子都热衷于这种性感豪放的穿衣风格，风流才子也都喜欢洁白如雪的女孩酥胸。正如我前面所说，难以想象，我是在写一篇封建王朝女性穿衣风格的文章。我们为何会对唐朝女子的穿衣风格感到震惊？唐朝是一个神奇的朝代——它几乎将持续了2000年的封建王朝一分为二，处于封建王朝的中间部分，它自由、包容、富足、自信，盛唐更是开创了中国封建王朝的顶峰，我们纵观整个封建时期，基本都对女性充满了束缚，特别是宋朝以后，裹脚、束胸、礼教，更是让女性失去了本该拥有的无限魅力，这种束缚一直持续到了民国时期。回过头来看唐朝女性，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唯有这样平等而富足的社会，才配得上“万国衣冠拜冕旒”的大国风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