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一株老榕树|南风凉哩哩

那株老榕长在古城西郊的公路旁，四十多年前我从乡下到古城来读高中，村里的长辈乡亲告诉我：你沿公路走去，见到一株老榕树也就到了古城，于是，我未认识古城，先结识了老榕。

老榕气根飘垂，绿叶蔽空，它该有几百岁了吧?

此后，每逢周六午后回乡下老家或周日傍晚从乡下进城，我都要从老榕身旁经过。南方天气炎热，我常会在树下停一停，享受绿荫下的凉爽，让清风吹干汗花。那时，老榕旁边村子里的老人小孩，,常在树下乘凉，老人聊天，小孩玩耍。树上的鸟儿在唱歌，树旁的流水在歌唱。画家摄影家都把老榕作为他们艺术创作的对象。那时我正年轻，正是学写诗的年华，也曾写过老榕，“啊，你是自然的杰作，你是大地的精灵!”虽浅薄，但对老榕的感情是真的。

在古城一住几十年，对老榕熟视无睹了。上世纪90年代某年，外出公干月余归来，步近古城，发觉古城面貌变了，有几分陌生，楞了一楞，回过神来，才发现那株老榕从大地上消失了，公路拓宽成了大街，心头有点淡淡的失落。朋友告诉我：这是领导和专家几经讨论才决定砍掉的，因为它妨碍交通。

很快，宽阔笔直的水泥大道铺起来了，两旁整齐高耸的楼宇立起来了，远远望去，确也壮观。

某个夏日午后，乘三轮车在这段路上跑，工友满头大汗，喘着气说：这街路可烤鱿鱼！又跑了一段路，他忽然又说：这里本来有株老榕树！

他的语调充满感慨，充满对老榕的怀念。他的自言自语勾起我对绿荫的渴望。

在新加坡，我见到街道绕树而筑，房子避树而建。绿树成林，鸟语花香。心想：树木与鸟儿，是这座城市的主人。据说因为新加坡人保留和新栽了这么多树，全国年平均气温下降 3℃。我与新加坡一位在报社当编辑的朋友说及古城那株老榕树的事，他瞪大眼睛连连感叹：可惜可惜！路要绕开树筑啊！路太直了易出车祸，路太直了也不美观，城市的石屎楼房间有一蓬浓绿，多美！再说，一株那么大的树能净化多少空气！

我无言，我们懂得太迟了点！那时，我十分怀念那株老榕。

在北京市中心西便门，乘车向前望去，马路中间有一株古树耸立，,走近去发现我们的车走在第三层高架桥上，桥路中间留一大圆孔，那树就从地面穿越两层高架桥完好而从容地生长着。那时刻，我十分怀念古城那株老榕，在北京香山饭店，有几株老树紧挨着这座新建的著名饭店，这是世界最著名的建筑设计师贝聿铭设计的。据说当年主人是要砍树建店的，贝聿铭先生一看，坚决不同意砍树，就在保留树的前提下设计了现在这座人人称道的建筑。听了这故事，我十分怀念古城那株老榕。

在慕田峪长城，从停车场往长城攀登的小路，都用石板砌成石级。在石级正中间；长着两株槐树。修路者为保护这两株小树，特地用两截石板连接，接口处各刻出半圆缺口，拼成一个圆孔，让槐树安稳地生长。要是在闹市区这样保护两株小树，你会觉得理所应该，可这是在满山皆树木的地方啊！北京有则公益广告:“爱北京，从爱每片绿叶做起。”我敬佩北京人的环保意识。那一刻，仰望小槐树在蓝天下张扬着那充满生命力的翠绿，我为它们祝福。那一刻，我特别强烈地怀念古城那株老榕。

但愿，它是我怀念的最后一株老榕。

写于2001.4.17

不知今日的'怀念一株老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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