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建平 | 糁子粥和酥头令
【往期回读】
糁子粥和酥头令
花果山书画院院长 樊建平
作者樊建平,网名篱笆。动如脱兔,静如坐佛。篱笆肯定关不住极其活跃的思维及兴趣,今天写作,明天书画,后天又去江湖寻访武林高人,尤其擅长把兔子画成狐狸,把麻雀画成乌鸦。练了半辈子武功,只要一出手,不是闪了腰,就是扭了脚。因为属猴,干脆把小小的书画室也叫作“花果山书画院”,从此,江湖上就多了一个院长。著有两本厚厚的《南国秋华》。
咖啡,不说咖啡店里的那种吧。说实在的,那地方我好象也没有去过几回。于超市或平常的店里买得的咖啡,我是见识过的:买时,大多必定是两瓶的样子,一瓶是咖啡,一瓶叫做咖啡伴侣。
其实,我是要说糁子粥和酥头令呢!之所以要说咖啡、咖啡伴侣,是因为糁子粥和酥头令的关系好有一比:就如同咖啡和咖啡伴侣分不开。
儿时的早饭,没有什么太多的花式,糁子粥是主打。
那会儿的糁子粥,跟现时的糁子粥也是有点区别的:米很少,有时会少得出奇。于是,出奇的糁子粥还有个更极致的名字:汪人汤。这名字不解释一下,你是看不懂的。汪,指的是水塘。“汪人汤”,是说这粥稀得像汤,更胜过汤,像汪里的水一样,能照出人的影子来。我记忆深刻:不只是照得出人的影子,应该可以看清眉目的。
一年中的糁子粥里偶而会出现年后的馒头、年前的山芋,那已经是不错的享受了!要是于糁子粥里再出现面疙瘩或实心的滋糖饼子之类,我和弟便会如节日一般的欢欣。但这些都不是喝着糁子粥时最佳的“伴侣”!
每每一端起盛满糁子粥的碗时,常常会发现自己的头发凌乱着忘记梳了,于是复放下碗急急地去到房间里寻出梳子来刮两下。回头再端起碗来时,会和年幼的弟一般,自然地向锅上(注:厨房)望去,看看祖母或母亲有没有在忙碌着什么——我和弟是在企盼着酥头令的出现!
这样的情形,固然是失望的时候多!
祖母或母亲见状,若是笑着说一声“馋猫!”那便定然是有盼头了!
那会儿的酥头令,是在老家锅灶上的大锅里做出来的。
做酥头令的前一天的晚上,祖母一般会问一下母亲:“家里还有告(音译,字为代用)头吗?”“告头”是什么?实际一如酵母吧,是一团酸酸的面,或者是不多的和着一点面的酸水。
母亲一般会说有,偶而没有的时候,可以去邻家寻得,总之祖母的话就是命令。母亲得令后便去寻告头、和面。明早会有酥头令吃了!不用大人哄,我和弟会很乖巧地进甜美的梦乡去。这样的次日早晨,大多是在油和面的香味中醒来的。偶而与弟也有穷吼的晨光,起得早的时候,于是便和弟在锅上呆等着。
装着和好的面的工具叫钵子,钵子有大钵子、小钵子两种。父亲由县城回来时,祖母做酥头令会用大钵子。大钵子和的面会多一些,那做出的酥头令,自然也多上几块。
锅台边,祖母勺一小勺油,入辣(烧得很热)的锅。油起一阵烟后,祖母便用另一只勺勺几勺和得稀的面入油的锅,紧跟着用勺把面摊开来,摊成圆形。摊开的面有往锅底滑的情形,于是祖母会用勺再摊几下,或再勺进去一点面,这时,起初放入锅底的油,会因着面的挤压,到了圆形的面的边缘。锅底处少油面会焦的,这时圆形的面正好可以起底了。祖母会起几下底,勺几回不多的油入锅底处润锅。其时,于灶下烧火的自然是母亲,母亲听着祖母的号令,控制着火候的大小。
酥头令终于全部做好了!这时放在小饭桌上凉的糁子粥也不那么烫人,于是一家人就着糁子粥,一边喝一边吃。这酥头令吃时有讲究:分两步走!一步,是吃掉整块酥头令圆圆的一圈的边,边薄,有两指节那么宽吧,因着浸了更多的油,更好吃一点。酥头令余下的部分厚而少油,空口吃有时也不是那么好下咽,于是撕碎成小块,浸在粥里,便容易吃些。父亲不赞成祖母和母亲的纵容,不允许我们多吃多占好吃的酥头令的边。他回来时,总是喜欢在酥头令做好后将圆的酥头令,用刀切成八个等分,这样,每一块上都有边上好吃的部分。不过父亲回来时,祖母或母亲做的酥头令会放更多些的油,中间的部分也会比平常好吃些。
这便是记忆中儿时最丰盛的早饭了——糁子粥伴酥头令!
现时城里的街上,在早饭光景,也有糁子粥和酥头令。但那绝不是祖母或母亲做出来的味。祖母去了,母亲也去了,老家里只有我、父亲和弟弟多些一块吃早饭的情形……
【参阅】糁儿粥,酥头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