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熟了

婆婆家屋门口的那棵杏树结了很多的黄杏子。杏树一半的枝桠长在院子里，另一半伸到院外的街路上去。杏子一熟，邻居家的孩子就开始犯琢磨，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把杏子得到手。先是在树下痴痴地望着，望着望着就生出了贪婪之心，嘴角就流出了涎水。有的孩子就立马回家拿了竹竿来打杏。我婆婆在屋子里坐着，听到“扑腾、扑腾”的声音就跑去赶那些孩子，或者，把事先摘下来的杏子分几个给他们。只说：莫要再来打杏了，树枝子都被你们敲断了，来年就没得吃了呀！孩子们一边吃着一边应着。吃着吃着，有的孩子就说这杏不好吃，吃了一半的杏子被当做弹子丢到草稞里去......我婆婆见了，就叹了口气，转身回屋去。再听到“扑腾”声的时候，她还是要跑出去的。却说：这杏子不好吃，就给奶奶留着观赏吧，你们别处耍去。孩子们听了，也就一哄而散了。

婆婆家的杏自此就没外人去摘了。杏树低处的全部熟透后，一时吃不完，婆婆就装在篮子里左邻右舍地送，回来的时候，篮子里往往多了几根黄瓜、几个西红柿，或者别人家的杏。——家家门前都有一个菜园子，除了种些蔬菜，都分别栽着一些果树，多半是樱桃和杏，也有栽葡萄的，这些果树都是自己长出来的，来路不明，自然谈不上品种高贵，且果子熟了几乎全部是酸的。然而，春天时候这些果树开起花来是好看的，吃果子倒成了一场友情客串。

这杏儿我也吃到了。以为是过往一样的酸，没想到杏子已经大熟，咬上去软踏踏的，果肉黄灿灿的，新鲜的耀眼，却没甚味道。我吃了一个就放下了。也终于明白了那些孩子以及我婆婆的感受：这杏子真心不好吃啊！一个果子不酸也不甜，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此时倒是要“呵呵”一声了，为这世间的百态。

我婆婆大概喜欢杏子落地的声音。“啪叽、啪叽”的，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弹奏着动听的音乐，她在屋子里听着，便不觉寂寞。又或者，在树下捡果子的过程也是令人开心的，满地的金灿灿，满地的圆滚滚，看上去格外美观喜庆。我那日给她打电话时说：杏子还有多少呢？我想要一些。婆婆立即爽快地答应着说：你快来吧，快来吧，杏树尖儿上还有好多，只是我力气小，需要你们过来摇一摇才行。我就笑了，是不是该找上三两个朋友，一起手拉手围在杏树下，我喊一声号子，大家一齐用力摇杏子，然后，一起听听杏子“啪叽、啪叽”落地的声音呢？

那么，被摇落的还会有一些小虫子、小蚂蚁之类的昆虫吧？或者还有一些被破碎的树叶子，但这些都没什么的，夏天那么扩大，世界那么辽远，总有一些事物是不确定的，是会坠落的，亦或者，它们是懂得如何谦和地过好自己的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