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己的救赎之路 / 开普饭

当我将自己观望，
身后是走过的路，
布满游荡的足迹，
踩不掉一生哀伤。

by 维加

我们自己的救赎之路

“在这个世界里，不论他们的一生多么短暂、多么脆弱，他们都能生活在自我的黄昏里，在这个地方，既孤独，同时在某种意义上又相聚在一起。虽然他们会死去，却永远固定在一个灿烂、永恒的瞬间。”

都柏林正是从黑池起始，跨越了爱尔兰海。乔伊斯的《尤利西斯》，一个男主想要追逐精神上的父亲，一个男主想要得到传宗接代的儿子，其实都是为了固定认可自己的身份，这些意识流故事基本上的场景也在都柏林。

在还没有把班维尔对都柏林记忆的《时光碎片》阅读完之前，我忽而忆起十多年前遇见班维尔《海》的事情，同样是寻找，这次却是寻找遗失的身份，打开记忆意味着痛苦不期而至。阅读后来陷入泥淖难以自拔，我默然着一个东西的朝升夕落，它们没什么两样。

像王尔德那样，在都柏林秋天的散步踟蹰，感官之旅的灵感，可能走着走着就鸟雀般栖息到了发髻。王尔德说“不够真诚是危险的，太真诚则绝对是致命的。”所以都柏林之行，最好是寂寞独行，很难挑选到情趣相投又真诚的旅伴。

我还是欢喜异性的那种，王尔德曾是丘吉尔最倾心长谈的那种，可惜纸短情长属于臆测，王尔德与同性情人间燃烧的欲念，用宗教暂且摆平，使文学唯美的毛骨悚然，相伴一生的同性情人死后与其同穴葬在一起，算是另一种唯美。

常常向往外面的世界，内心彭拜的亟不可待，或许就是班维尔走向“眼中绚丽夺目的都柏林”的心态，矫情的乡愁往往并不属于沉默决绝的写作者，包括班维尔不愿在相熟的故人身上瞧见自己的影子，走出去的意义其实是与自己的过去告别。

博尔赫斯喜欢把神秘虚幻代入现实中生命的理解，班维尔也不甘心仅仅用文学探究生命层次，意义的说法明显让我自己阅读的境地不免矛盾起来，大多数时候，我们被类似的东西迷惑，忘记了心灵最初的体验。

有谁读懂了《尤利西斯》呢？黑色幽深的利费伊河，长达735页时间环流，那些无尽瞬间的无数组合，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生活中的任何愉悦和尖刻，都抵挡不了乔伊斯继续乏味下去，这是生活本质的乏味。

在班维尔的《海》中，人类的生死离别不过是宇宙里最不起眼的浪花，连某次荷尔蒙的翻滚都算不上。更多时刻，班维尔描述都柏林空气里凝聚的气味，多半会勾起属于这个城市人们，沉浸于过去现在的诸般遐想。

当然班维尔对都柏林的挚爱，那些与诗歌有关的酗酒，与音乐戏剧关联的醉生梦死，以及庸俗的做梦老去，集中在一个不远的街道，或许“死人总是以活人身上的姿态，才最终让我们相信，他们从未离开。”

我也对都柏林心驰神往，也止步于班维尔的细腻，都柏林很久以前是一个小男孩的浪漫。类似我所居住的小城，生于斯，长于斯，可是我魂牵梦绕的不是这个骄傲自满的小城，我无数次勾勒离开它以后的辽阔视野，很多时候，想象也是仅此而已。

《尤利西斯》的晦涩难懂，似乎是乔伊斯故意与世人对弈的一场文学游戏。不过我们距离我们梦想抵达的地方，隔着恒久，就这样纹丝不动，时间蒸发掉了脸颊上的清纯。

过去不知从什么时候成为过去，记忆在一段时间里一无所知。

绘画：Jan Mank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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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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