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礼全:我的父亲叶书宽

我的父亲叶书宽

安徽桐城 叶礼全

乡亲们的贴心人

  新中国成立之初,穷苦农民虽然分得了土地,但並不说明他们就真正翻了身。不少贫困家庭既无劳力,又无生产和生活资料,虽然和别人一样分得了土地,但是仍然摆脱不了贫困。
  父亲经常带领工作人员下乡,访贫问苦,解决群众的实际问题。帮助乡、村干部带头成立互助组,先是组成代耕队。群众的吃饭,穿衣,种子,肥料,事无巨细,都是他要考虑的。还有少数乡、村干部跟群众吃,拿,卡,要,引起刚刚获得了解放的农民兄弟极大反感!父亲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甚至撤掉了少数犯有严重错误的乡,村干部!
  长大后,我到过一些父亲工作过的地方。还有不少老年人都跟我说父亲是个大好人!我岳父家解放初期归添桥乡,我第一次到他们家见到一些老年人,谈话中他们得知我的身份后,都念起父亲的好,说得我都不好意思。
  那时侯的区乡干部少,工作强度大。不象现在有礼拜天,简直就是没日没夜。白天搞调查,晚上开会处理问题。建国初期,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农民的劳动同样也是不分昼夜,即使在冬季下雪天,兴修水利工程也不会停下来。过去生产工具简陋,所以劳动强度大。
  鉴于父亲一贯来艰苦,朴素,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五四年他又被调到县委农村工作部(简称农工部)。那年夏天桐城境内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水。全县圩区几乎所有的堤坝都遭受了毁灭性的破坏。其时,县直机关除值班看电话的人员外,所有工作人员都奋战在圩堤上。农口的干部更首当其冲,一连几天几夜不下岗,在一次堵塞大堤漏洞的时候,父亲怀抱棉被跳下一丈多深的激流中堵塞漏洞,竟然被洪水冲出几十米,幸亏他水性好,抓住堤边的老树,才幸免于难。两天高烧不退,后来县领导张啟振在枞阳找来俩个医生。经抢救后,父亲的高烧才退了下来。
  当时水灾过后,不但老百姓困难,政府更困难,当时领导带头捐款,父亲除捐了一个月工资外,还把他的两样最值钱的家当也捐了。
  我村的原国民党桐城县清乡大队大队长刘之莱的有两件宝物:虎皮大衣,和一块瑞士罗马錶。土改时,穷苦农民首先喜欢分得牲畜,农具,家俱衣物,还有更穷的农民分得房屋。象父亲那两件作价贵,又不实惠的东西,乡亲们谁都不願要,所以,那两件东西被我家分到了。
  遇到这样大的灾情,父亲向县里提出把这两样物品捐出去,县上领导说,你把手表留下吧!工作需要。父亲坚决不同意,把两件东西全捐了。后来母亲告诉我,你叔叔(因为我两位伯父去世,都未留下子女,我们兄妹自小都称父亲叔叔。)把虎皮大衣送人了!我得知这一消息后,很高兴了一段时间。心想以后父亲回来,再也不用害怕了!
  父亲一贯雷厉风行,扎实肯干,当时县组织部领导刘少西找父亲谈话:老叶同志,为了你能更好的为党工作,组织上建议你能把以前经历写清楚,你还是加入组织吧!並且给父亲送来了党员登记表。但是,父亲经过彻夜深思熟虑后,总觉得自己当年曾在抗大受过党的教育,深懂党的纪律和原则,想到自已脱党多年,为自己的过去感到深深的自责,再不能做对不起党地事情。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当时还真有一些跟我父亲一样情况的人重新回到了党内,并且一路青云直上。我想一个人的品性,也是能决定一个人的人生路的。长远的看,我觉得父亲决定未必不对。

困难岁月

  中国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家。五七年,桐城也和全国一样,成立了农业技术推广站。
  其时,农民没有文化,土地耕作模式老旧,农作物产量低下,要解决这些难题就必须培养大批有技术,会管理的农业干部。这时期,县属各区都成立了农枝站。这年父亲被调到黄甲区任农技站站长,指导农民发展生产,多种经营,培育新的农作物品种,让山区农民自给自足,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并在全县推广。到了五八年春,县里抽调一部分农业干部到安徽省农业干部学校培训学习。父亲作为其中一员被按排学习了一年。当时我非常激动;想不到父亲已过中年,竟能得到如此好的学习机会。在那一年当中,他刻苦努力,我曾听到父亲说过,有些学员学习不够认真,考试老是不及格,抱着学好学坏旡所谓的态度。他自己却和别人不一样,每天功课必定完成,经常深夜熄灯以后自已用手电筒照明,看书,做作业。一年学业期满考试时,他的成绩名列前茅,顺利地完成了学习任务!
  小时候翻看了父亲的许多学习笔记,其中分门别类,植物学,植物栽培,水利,昆虫等名目烦多。心里对父亲学习的刻苦精神特别佩服!只不过由于当时因为自然灾害等各种困素造成严重的困难局面,父亲的学习成果能产生多少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五九年是三年困难时期中的最难的一年,也是父亲人生遭遇困境之年,这一年他先后被调扬桥区,范岗区工作。当时桐城县委以张安国书记为首的领导层,浮夸盛行,干部严重脱离实际,天天放卫星,今天亩产五千斤,明天亩产一万斤!干部中有谁坚持实事求是,不随着他们转,就要受到他们的排挤和斗争,一些桐城当地的老干部都是他们斗争和排挤的对象。对下面发生的饿死人现象视而不见,当年父亲分管的生产大队,其中一个叫张家老屋生产队全队只剩下了俩个半劳动力,早稻秧苗栽插时,尽管父亲自已亲自带头下田插秧,但是仍然不能完成任务!遭到了邓昌义在全区干部大会的点名批判,並给于降行政二级的处分。直到后来父亲累倒在田埂上,一直病了半个多月,拄着棍子下田,带领仅有的几个劳动力,坚持完成了当地的早稻载插任务。到这一年底,父亲也就是得到了一张奖状而已!
  六O年,形势更为严峻,父亲为了工作常年都不能够回家,母亲艰难的靠挖野菜,树皮,草根维持着我们兄弟五口的生命,我最小的弟弟在这年春季因缺食物死掉了,需知这在母亲的心里是多么悲哀和无可奈何啊!当时上面开始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安庆地委书记许少林经过考察:决定在范岗区境内搞一个大型的果木园艺场。以发展多种经营,来解决因粮食不足,带来大面积的饥荒。
  就这样,当时范岗区庙岗境内,桐城县范岗果木园艺场掛牌成立了。当时提出口号;向十万亩荒山进军!父亲当年在省农干校学到的知识有了用武之地。
  省里分配来了技术员,父亲牵头办了一个林校,他自任校长,学员也都是在本县境内招收的小青年,他们在经过短期的培训学习后就成了园艺场职工,开始了开荒种果树的行动。经过他们一年辛苦的育苗嫁接后,第二年新栽培的桃树就掛果了,还种了葡萄,枇杷,梨和苹果。又从北方调来了核桃和枣树种子,正当他们准备放手大干一场的时候,中央大办农业,大办粮食的指示下来,初具规模的园艺场在一九六二年又被迫下马了。干部,职工被要求下放到各自的农村生产队,以解决农村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还有五八年招工在省内外厂、矿企业职工也下放到原居农村。
  父亲当时已近五十了,经过几十年艰苦奋斗,加上过去战争时期受的伤,已患有较严重的胃病,两耳失聪,加上他一直是非党干部,工作安置遭遇了瓶颈。自已觉得已经不适应当时形势了,就带头打报告要求回乡参加农业劳动。后来的遭遇,不能不说是他晚年一个错误选择!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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