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故事:劝架(51集)
我爷爷走到村口时,已是傍晚,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都冒起了袅袅炊烟。
我爷爷怀着激动的心情,推开院门,走进了自家的小院。这时,一条大黄狗汪汪地狂吠几声,猛地朝我爷爷扑来。我爷爷抬脚朝大黄狗狠狠地踢了一脚,大黄狗在地上了几个滚,站起来夹着尾巴地朝灶房逃去。听到响动,我奶奶赶紧从灶房奔出,见到我爷爷时,一下子呆愣住了,嘴角不停地嚅动着,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爷爷颤着嗓子道:“我回来了!“
“啊!好,好!回来就好!”我奶奶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颜,两行清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汩汩落下。
这时,我太爷爷闻声也从茶堂里走了出来,惊喜道:“儿啊,你总算回来了!“
我爷爷望着太爷爷满头白发和有些佝偻的腰背,心里一痛,道:“爹,您受苦了!“
“不苦,不苦!”太爷爷拉起我爷爷的手,欢喜道,“快进屋,快进屋!”
我爷爷跟着太爷爷走进茶堂,我父亲正在油得锃亮的地板上爬行。见了我爷爷几人进来,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能懂的话。
我奶奶蹲到我父亲跟前,指着我爷爷道:“盼儿,这是你爹,快叫爹爹!“
我父亲瞪着一双清澈漆黑的大眼睛,望了我爷爷一阵,然后粉嫩嫩的小嘴巴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咿,咿,呀,呀,大,大!”我爷爷欢心地笑了,蹲下身把我父亲抱起,慈爱地笑道:“好儿子!”
我爷爷在我父亲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口。我父亲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推着我爷爷满是胡茬的嘴巴,抗议道:“呀,呀!”
我太爷爷和奶奶畅快地大笑起来。
我爷爷将我父亲放到肩上,道:“走,爹带你到院里去骑马马!“
我爷爷骑着我父亲围着院子跑起了圈儿,逗得我父亲娇笑阵阵。那只逃进灶房的大黄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院子,屁颠屁颠的跟在我爷爷身后,还不停地摇着尾巴。
我奶奶知道我爷爷爱吃狗肉,从炕房取条腊狗腿煮了。将菜摆到桌上后,又舀来一大竹筒草曲米酒,我爷爷倒了满满一大碗,又给我太爷爷倒了半碗,再给自己倒小半碗。
我奶奶走到院子,温柔的对我爷爷道:“启山,吃饭了。”
我爷爷将我父亲从肩上抱到怀里,温和地道:“儿子,吃饭去,爹爹明天再陪你玩耍!”
“咿,咿,呀,呀!”我父亲兴奋地应道。
喝了几口酒后,我太爷爷停了下来,望着我爷爷,道:“启河的事,我们已听黑毛狗说了。”
我爷爷沉重地点点头,道:“他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枪子儿。“
两行浑浊的老泪从我太爷爷的眼角滑落,滴到了端着的酒碗里。
我爷爷叹了口气,道:“我答应带他回家,可因种种原因,我失信了!“
“以后吧。等世上太平了,再将他的遗骨取回来,葬到祖坟里去。“我太爷爷含泪喝了口酒。
“嗯。”我爷爷点点头,也喝了一大口酒。
“咿,呀!”我父亲看看太爷爷,又看看我爷爷,搞不懂两个大老爷们怎么喝着喝着就流泪了呢?
呯!嘭!这时,不远处三癫子的家里传来了摔碎东西的声音。
我太爷爷擦了把眼角的泪水,笑笑道:“这个三癫子,现在可出息了!”
“怎么回事?”我爷爷好奇地问。
我奶奶给我父亲喂了口饭,解释道:“自你被舒保长抓走后,三癫子在外面躲了好大一阵子。后来听说平安了,便回到了村里。也就从那时起,三癫子好象变了个人,每晚喝了点马尿(我们瑶乡对酒的贬称),就要发—场酒疯,不是砸东,就是砸西,屋里的东西都快被他砸光了!开始,他婆娘还跟他干了几架,打得他鼻青眼肿。三癫子威胁道,你再打我,我就去当新兵!他婆娘被他唬住了,从此以后,什么都由着他了。“
“这个三癫子,现在倒成了个人物!“我爷爷笑笑道。
我奶奶白了我爷爷一眼,道:“去劝劝他吧,东西砸了太可惜的!“
“不去!“我爷爷想想上次劝架,反被三癫子劈了一扁担,到现在心里还窝着一口恶气!
我太爷爷也劝道:“都是屋檐挨着屋檐的邻亲,去劝劝吧!”
“好吧。“我爷爷不情愿地站起身,朝堂屋外走去。
我爷爷来到三癫子家时,三癫子的婆娘靠在门框上,双眼红红的。
我爷爷走到手持木棍的三癫子跟前,道:“三癫子,如今你可出息了啊!“
“要你管!”三癫子赤红着双眼,怒视着我爷爷。
“谁愿管你的破闲事!“我爷爷愤愤道,“想起上次被你劈的那一扁担,我心里还窝着一口气呢!“
“那你还不快点滚蛋!“三癫子怒声吼道。
我爷爷懒得理他,走到一口大水缸边,道:“这口水缸不错!“
嘭!啪!三癫子操起木棍,一棍将那口大水缸砸得稀烂!
我爷爷扯起嘴角笑了笑,走到灶台后,揭开铁锅的木盖,道:“这铁锅很结实。“
嘭!三癫子一棍下去,将铁锅砸成几块!
这时,我奶奶抱着我父亲也过来了,一边轻言细语地劝着三癫子婆娘,一边不悦地对我爷爷道:“启山,有你这么劝架的吗?!”
我爷爷对我奶奶笑笑,道:“该砸的都砸了,也不用劝了,走,回去喝酒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爷爷推开院门准备到黑毛狗家去看看 ,这时正好看见三癫子从街上回来,肩上挑着口大水缸和一口铁锅。我爷爷笑着问道:“三癫子,到上街呐!”
三癫子鼓了我爷爷一眼,怒道:“你个狗日的旮巴佬,世上有你这么劝架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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