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的故事:做客(第41集)
几个小弟闻讯赶来的时候,光阴公公还跪在地上,怀里搂抱着额头不断汩汩流淌着红白之物的老七。光阴公公眼神呆呆地望着老七苍白的面孔,喃喃的低语着:“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走火呢?怎么就打中了老七呢?”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小弟劝道:“大哥,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
“唉,都是我的错啊!我不该教二姨太放枪,不该啊!”光阴公公痛心疾首地悔恨道。
络腮胡子安慰道:“大哥,您不用自责,这是天意,七哥命该如此啊!”
光阴公公摇摇头,愧疚地道:“话虽这么说,但我心中难安呐!”
我爷爷也劝道:“大哥,事已至此,还是先将七哥入殓吧,让他走得安心点。”
光阴公公叹口气,无力地点点头,道:“好吧,好吧。”
络腮胡子从一个小弟的手中接过张床单,铺到地上,将老七放到上面,每人扯着一角床单,迈着沉重的步子朝总寨的大厅走去。
二姨太望着被小弟们抬走的老七,脸色惨白无血,浑身簌簌的颤抖个不停。她心里清楚,这不是走火,是一场谋杀!她现在明白了, 她同老七的奸情老爷已经知晓。他昨天并没有喝醉,全是装的。昨晚半夜到老七那取棋,其实是个幌子,捉奸是真!还好,她及时从暗门遁了出去,没有被当场捉双!还有,她遗落在床底的那双绣花鞋,今早老七已偷偷的交还给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虽然老爷没有拿到她同老七通奸的把柄,但已经怀疑上了,说不准哪天也给她来一枪子儿呢?这很难说!她跟老爷结合也有些年了,对他的脾性还是很了解的。别看他平日里脸上总是挂着和善的笑容,但心肠可狠着呢!
我爷爷一将光阴公公从地上扶起,道:“大哥,我们也回吧。”
光阴公公点了点头。
我爷爷又对神情恍惚的二姨太道:“二嫂,我们走。
回到大院,刚在木亭里坐下,就有一个小弟领着两个青年军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军人走到光阴公公面前,将一张请贴恭恭敬敬地递给光阴公公,道:“孙团长请您到我们团部去做客。”
光阴公公接过请贴,看都没看便放到了石桌上。
光阴公公心知肚明,孙大头与其说是请他去做客,不如说是掂记着他兜里的碎金散银!
每年的年关,孙大头都要请光阴公公去他那里坐,除了搜刮些碎金散银外,还要在牌桌上敲他一笔!
光阴公公同孙大头认识也有些年了。
黑风口离黄茅镇不远,孙大头的团就驻扎在黄毛镇上。
黄毛镇有个小戏院,光阴公公没事的时候,就带着二姨太到镇上去看场戏。孙大头也是个戏迷,隔三差五的便到戏院去坐坐。久而久之,光阴公公就同他熟识了。当得知孙大头是驻扎在这里的团长时,便有心去结交他。光阴公公心里明清得很,做土匪的,能有帮官兵做后盾,这是桩难求的大好事。于是,便在镇上最好的酒楼,请孙大头喝了一顿。一来二往,俩人便称兄道弟起来。
孙大头向光阴公公透露了一丝丝信息:他看上了扮演小青蛇的五月小桃!
五月小桃十七八岁,粉嘟嘟的瓜子脸上,整天挂着媚人的微笑,一对暖水袋似的大奶子,跟两座对称的小山峰一样高耸在胸口,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不知不觉的流下几滴口水!
当时,光阴公公没有说什么。第二天去看戏的时候,五月小桃便主动地坐到了孙大头的腿上!孙大头心里明白,这是光阴公公为他办的好事!
光阴公公对站在身边的二姨太道:“把我那件灰色长衫拿来吧!”
说完,他又对那个小弟道:“你去跟老三知会声,说孙大头请我去他那儿坐坐!”
光阴公公口中的老三,就是总寨的总管三爷。
不一会,二姨太就取来了光阴公公的长衫。
光阴公公换上长衫,又从长衫里取出那把花白的胡子贴到嘴上。
又过了一会,那个小弟回来了,手里捧着包碎金散银。光阴公公示意我爷爷拿着,说:“陪我去趟镇上吧。”
我爷爷跟着光阴公公来到总寨的大厅,大厅里摆着具漆黑的棺材。这时老七已经入殓了。
光阴公公对着棺材鞠了几个躬,便对正在灵前焚烧冥纸的三爷道:“通知老二了吗?”
三爷一边烧着冥钱,一边答道:“通知了,他明天就能赶回来。”
光阴公公点点头,道:“办隆重点。我到黄茅镇去去就回来。”
“去吧,大哥,路上小心点。”三爷头也没抬地应道。
我爷爷同光阴公公走出大厅时,两个军人已抬着顶轿子等在了门口。
到达黄茅镇驻地时,太阳已快偏西。孙大头早就等候在大门口,见了光阴公公,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拍着他的肩膀,道:“老哥,这么久不来我这里走走,是不是把小弟我忘了?”
“琐事缠身,琐事缠身!”光阴公公向孙大头抱了抱拳,然后从我爷爷的手里接过那包碎金散银,递给孙大头,“小小心意,给兄弟们买杯酒吃!”
“这哪里好意思呢?这哪里的意思呢?”他口里说着哪里好意思,但双手早已接住了那包碎金散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