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归来,寻找丢失的爱人

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

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萧萧。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追求,不论古今不分国籍,就算战火纷飞中也概莫能外。

1942年1月13日,英俊的新西兰小伙查尔斯·弗格森望着美丽的英国女孩多丽丝· 阿克曼,深情地说:嫁给我好吗?

不久后两位新人在圣安德鲁斯教堂幸福地结婚了,他 20 岁,她 19 岁。他们彼此承诺要将这段战时情缘永远持续下去,但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让两人尝尽人间悲欢。

1921年弗格森出生在新西兰黑斯廷斯市,排行老五。上学时他是一个安静腼腆的少年,也是一名擅长橄榄球和游泳的运动员。

毕业后他做了几年地毯安装工,然后二战爆发了。他加入新西兰空军接受飞行员培训,然后被派到英格兰第607飞行中队服役。在那里他遇到作为辅助人员加入英军的多丽丝· 阿克曼,旋即坠入情网,经过短暂又甜蜜的恋爱后两人走到一起。

可惜战争无情,弗格森很快要奔赴战场。临行前他与妻子约定,如果他在战斗中阵亡,多丽丝就前往新西兰见他的父母,这样也能让老人第一次见到儿子的遗孀,算是些许安慰吧。

607中队到达缅甸后为盟军提供空中掩护,与日军杀得难解难分,弗格森也很快取得战果,击伤了一架日本轰炸机。

1942年12月24日,他驾驶飓风战斗机在空中巡逻时发现日本轰炸机群,于是掉转机头迅速发起攻击。

日军护航飞机急了,2架零式战斗机从后方死死咬住弗格森的机尾。一串串曳光弹飞过驾驶舱,飞机剧烈震动,他被击中了。

飞机垂直向下俯冲,他拼命拉操纵杆也无济于事。队友们眼看着飞机坠向地面燃起大火却没有看到降落伞,都以为他阵亡了。

这个消息对他新婚的妻子和新西兰的家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打击,军方拜访了他的“遗孀”,表示慰问并赞扬了弗格森的勇敢。

弗格森的确很勇敢,但他没有死,而是奇迹般地从坠机事故中幸存下来。当时飞机以大约500公里/小时的速度撞向地面,在触地前发生爆炸。巨大的力量将他抛出驾驶舱落入伊洛瓦底江中,江水缓冲了部分冲击力,浇灭了他身上燃烧的火焰。

两名日本兵俘虏他时惊讶地看着摔成废铁的飞机,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挣扎着想拔出手枪,却发现身体一动也不能动,手、脸和大腿都严重烧伤,左手也骨折了。

日军将他送进医院救治,只过了一天就堕入地狱。一位日本军官开始审问他,让他说出部队番号,弗格森拒绝回答。

这个回应让军官很不满,他一把扯下弗格森头上的绷带,将他拖到外面拔出军刀准备斩杀。弗格森一生都记得等待长刀落下的感觉——非常可怕,好像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辆汽车飞奔而来,车上一名高级军官阻止了杀戮。他们觉得弗格森是间谍,因为他们不相信他能在飞机失事中幸存下来,所以苦难日子还没有结束。

他在日军特务机关中受尽折磨,直到几个星期后,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才被扔到战俘营。一名陆军上尉看着他说:太可怕了,连这样的老人都被抓进来了。他们以为他70多岁了,实际上他才21 岁。

战俘营里还是地狱,挨饿、殴打、酷刑、疾病乃至死亡都是家常便饭。弗格森很不顺从,拒绝向警卫和军官鞠躬,为其他战俘仗义执言,所以经常被挑出来重点收拾。

但他坚强活了下来,历经两年半苦难,1945年5月5日他终于从仰光战俘营中走了出来。他被击落时体重160斤,此时只剩下70斤了。

不过身体上的伤痛固然可怕,精神上的压力更让他不安。他不敢直接联系妻子,因为他已经“阵亡”了,他很害怕听到多丽丝再婚的消息。

忐忑之下,他给岳父弗兰克·阿克曼发去一封电报,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多丽丝再婚了,我可以回家吗?”

悲伤与喜悦夹杂在一起。弗格森“死”后多丽丝悲伤了好久,家人希望她振作起来,于是为她介绍了一位挺不错的美国飞行员并订了婚。

只是多丽丝一直拒绝在战争结束前结婚,直到她确信丈夫不会再回来为止。她对弗格森的爱依然强烈,所以一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就立马解除了婚约。

1945 年11月弗格森返回英国,见到了日夜思念的爱人。他得知妻子信守了诺言,在他“阵亡”后去新西兰与他的父母共度了一段时光。

第二年初两人回到新西兰,弗格森继续从事地毯销售业务,后来买了一个150英亩的奶牛场,并在那里度过余生。

弗格森对日本人恨之入骨,拒绝购买任何日本商品。当一个日本羊毛代表团访问新西兰时,他痛打了一名大放厥词的日本商人。那人不知道弗格森在战俘营中学会了一些日语。

弗格森被指控殴打罪,但是当法官得知他在战争中所受的磨难并看过伤疤后,指控被撤销了。

五十多年来,这个从地狱回来的男人一直拒绝谈论往事,那些可怕的回忆实在太痛苦,以至于他时常从噩梦中惊醒。他不愿回忆往事,只想和家人一起幸福生活。

2002年多丽丝去世,享年79岁;2004 年弗格森去世,享年83 岁,他们被安葬在同一个公墓里,永远也不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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