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僧尼书画一一五代十国至宋朝 / 开普饭

唐朝之后，中国又形成了南北分裂的局面。北方五代更迭，形成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五代政权，而势力只能向南推至淮河流域。江淮以南群雄割据，形成了前蜀、后蜀、吴越、吴、南汉、北汉、南平、楚、闽、南唐十个小朝廷。被称为“五代十国”，仅存半个世纪多一点(907-960)。

五代在战乱割据之中，佛教仍继续着，也出现了几位有名的书画僧人。

贯休(832—912)俗姓姜，名休，字德隐，一字德远。婺州兰溪(今浙江兰溪)人(《益州书画录》作婺州金溪(今浙江开化)人)。前蜀僧人。7岁，父母雅爱之，投本县和安寺圆贞禅师出家为童侍。日诵《法华经》一千字，所暂闻不忘于心。与处默同削发，临院而居，每隔篱论诗，互吟寻偶对，僧有见之，皆为惊异。受具足戒后，诗名耸动于时。乃往豫章(今江西南昌)传《法华经》《起信论》，皆精奥义，讲训且勤。本郡太守王慥弥相笃重。次太守蒋环开洗忏戒坛，命休为监坛。

「图：贯休《罗汉图》」

唐昭宗乾宁(894—898)初，浪迹江南，欲谒吴越武肃王钱鏐，呈诗七言律诗一首曰:

贵逼身来不自由，几年勤苦蹈林丘。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莱子衣裳宫锦窄，谢公篇咏绮霞羞。

他年名上凌烟阁，岂羡当时万户侯。

钱鏐见呈诗，得意之余，犹感不足，于时传令贯休将呈诗“十四州”改为“四十州”，以符合自己囊括四海的庞大胃口。贯休对钱鏐的傲慢甚反感，便宣言:“州亦难添，诗亦难改，闲云野鹤，何天不可飞耶?”说罢拂袖而去。遂游黔歙，与唐安寺兰阇梨道合。后登南岳衡山，比谒荆帅成汭，初甚礼敬，于龙兴寺安置。乾宁三年(896)，时内翰吴融谪官相遇，往来论道论诗，融为休作集序。寻被诬谮于荆帅，黜休于功安，郁悒中题砚子曰:“入匣始身安。”弟子劝师入蜀，先主王建将图僭伪，邀四方贤士，得休甚喜，盛被礼遇，赐赏隆洽，署号禅月大师。诗名高节，宇内咸知。尝有诗云:“一瓶一钵垂垂老，万水千山得得来。”时称“得得来和尚”。诗讽刺微隐，存于教化，体调不下二李、白、贺。兼善书法，在正草隶篆四体中，最擅长草行和篆书。因为他俗姓姜，所以人称“姜体”。《宣和书谱》评其书法:“作字尤奇崛，至草书益胜，崭峻之状，可以想见其人。喜书《千字文》，世多传其本。虽不可比迹智永，要是不凡。”当时徽宗御府，就藏有他的草书《千字文》六件，《常诗帧》一件，行书《梦游仙诗》一件。善画道释，师阎立本。尝画罗汉十六帧，庞眉大目、朵颐隆鼻者，倚松石者、坐山水者，胡貌梵相，曲尽其态，在我国古来画苑大放奇姿异彩。有问之，云:“休自梦中所观耳。”即谓“应梦罗汉”，就是把梦中所见罗汉的相貌，用生花妙笔画将下来。由于当时西域僧人来中土的很多，贯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思之想之，便就入于梦里，激发出创作激情。绘画作品，史书记载主要有《十六罗汉图》《维摩诘像》《须菩提像》《应真高僧像》《十二高僧像》《临水图》《雪中柳鹭图》等。著有《西岳集》三十卷。

彦修，梁乾化(913—914)时僧人，里籍无考。能草书，与亚栖、䛒光齐名。评者谓其书如淮阴恶少年，风狂跳浪俱非本色。所书草字诗，李丕绪刻之石，笔力遒劲，得张旭法。按《宋元明清书画家年表》载彦修，嘉祐三年(1058)书裴说诗、张旭帖，恐为一人。

宋朝是秦汉统一后历代王朝中维持时间最长的一个朝代，共320年。宋朝不拘国力强大，物阜民康，还极推崇佛教，开国皇帝宋太祖（960~976）赵匡胤下令禁毁佛教。并首先度童行8000人，还废除了“奴婢不许出家”的唐朝禁令。

宋朝禅宗一家独盛，参禅、斗机锋为士大夫所热衷，如著名文人王安石、苏轼、黄庭坚、陆游、杨万里等，皆与名僧有交往。楚襄王梦巫山神女，却被神女拒绝。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东坡在徐州，参寥自钱塘访之，坡席上令一妓戏求诗，参寥云：“多谢尊前窈窕娘，好将幽梦恼襄王。禅心已做沾泥絮，不逐东风上下狂。”

另外苏轼还有著名的段子：苏轼与佛印“佛、牛屎”之论。佛印：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见万物皆是佛，心中是牛屎，所见皆为牛屎。

「图：子温《水墨葡萄图》」

宋朝著名书画僧，若世称“温葡萄”的子温。子温俗姓温，僧字仲言，号日观，又号知非子、知归子。华亭(今上海松江)人。幼年出家，宋末元初，住石门寂照寺、杭州玛瑙寺。善草书，作水墨葡萄自成一家，枝叶皆作草书法，世称“温葡萄”。至元二十七（1291）作《葡萄图》，至大二年（1309）作《折枝葡萄图》。时贵贽金求之，一笔不与。逢佳士挥洒无吝。

另外还有克勤、法常、宗果、梦莹等，或书或画，各领风骚。

宋朝最著名的画僧当属巨然。

巨然江宁(今江苏南京)人。南唐时金陵开元寺僧。南唐灭后，随亡国之君李煜(937—978)到开封，住开封开宝寺。他曾为北宋学士院画过《烟岚晓景》壁画，当时称誉。据《翰苑群书》记载，巨然受命为学士院作壁画，是苏易简任翰林学士时的事。苏任翰林学士是雍熙二年至淳化四年(985~993)，而南唐灭亡于975年，可见，巨然入宋后至少活了10年。巨然以山水画著名，师承董源，皆臻妙理。山水以造化为师，多写江南真山，加之融汇水墨，创长披麻皴法，看上去有一股逸野之趣。《南田论画》有云:“巨然行笔如龙，若于尺幅中雷轰电激，其势从半空掷笔而下，无迹可寻，但觉神气森然洞目，不知其所以然也。”米芾亦称:“行笔取势渐入阔远，以阔远通其沉厚，故巨公不为师法所掩，而定后世之余。”米芾更赞“平淡天真多，唐无此品”。巨然山水长披麻皴取胜，把山峦画得更为雄浑和厚重，气势非凡。再有点苔方法，山峦上的小灌木、杂草丛，或是石荫部分生长的片片苔藓，远远望去，星罗棋布，密密疏疏。巨然首创破笔集墨点苔，大大的丰富了用笔的表现手法，更富有笔墨的情趣和生命的律动，并为米氏父子开创的”米家云山”的侧笔横点奠定了基础。山头的卵石，杂以枯笔苔点，神奇幻化，夺人眼目，几乎成为巨然作品的象征。元代名家赵孟頫继续推广发扬董、巨画派，赵氏的观点又深刻地影响了“元四家”。董其昌在他的《画旨》中概括指出:“黄、王、倪、吴四大家，皆以董、巨起家成名。”巨然流传重要画幅有《万壑松风图》轴、《秋山问道图》轴、《层岩丛树图》轴、《萧翼赚兰亭图》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