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新词酒一杯（《大寒小满》之卅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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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新词酒一杯
□一川
大寒坐上回苏北县城的客车，心情有说不出的愉悦和轻松。金龙快客在高速公路上飞快奔驰，青山隐隐，白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尚绿。大寒还沉浸在与小满重逢的喜悦之中，小满谈到自己的一路走来，虽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却把自己的花卉事业做得这么大，还利用业余时间不断学习，在诗歌创作上取得成功，真的令人佩服。谈及感情和婚姻的过往也一样的风淡云轻，或许事业的成功会弥补感情和婚姻的伤痛吧。人生原本就是一场修行，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客车驶上江阴大桥，江水浩淼，水天一色。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个人的生命放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是多么的微小啊。“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身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大寒想到自己忙忙碌碌，转眼已是人到中年，曾执着于文学追求，栉风沐雨，朝乾夕惕。“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奈何自己天分不够，造诣不深，始终没有拿得出手的好作品。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睥睨天下，而如今依然故我，寂寂无闻。转念又想，漫漫长河，俊采星驰，如过江之鲫，青史留名者，能有几人。想到这里，大寒释然了许多。
客车行驶在苏北大平原上，千里田畴，一片金黄；秋风劲吹，树木萧瑟；远村暧暧，墟烟依依。一种家乡的亲切感油然而生，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经历着贫困、苦痛、落寞、彷徨，曾一度有男儿立志出乡关的雄心壮志。真的离开故乡，几日不见，心里却十分留恋。小满在外创业，回到家乡投资，也是这份家乡情结吧。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大寒又想到和小满相约在家乡见面，不知道是何时？心里突然变得急切，感觉时间好像凝固了。大寒暗自嘲笑自己的毛糙急躁，大寒啊，大寒，你已经要到知天命之年，却为情所困，乱了方寸。
大寒回到家门口，掏钥匙开门，发现门没有保险，正疑惑，听到屋里有讲话的声音。大寒推开门，发现郭莲花坐在客厅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打电话。
大寒放下包，有点紧张地问，你怎么来了？
郭莲花瞟了一眼大寒，继续打电话。过了两分钟，郭莲花按了电话，唬着脸说，安，我不能来啊？你这里金屋藏娇啊。
大寒说，我问还不能问啊。
郭莲花哈哈大笑，指着大寒说，看把你吓得那紧张的样儿？我看看儿子不行啊。
大寒说，乐乐回来啦？
郭莲花说，嗯，在房间呢。
郭莲花往大寒跟前凑了凑，歪着头，看着大寒的眼睛说，听说你那个富婆老情人回来啦。
郭莲花绕着大寒转了一圈，说，真没看出来啊，隐藏挺深的，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虚伪、阴险、狡诈呢。
大寒说，乐乐在家呢，别瞎嚼舌根子。
郭莲花压低声音，竖起两个大拇指，对在一起弯了弯说，鸳梦重温了吧。
大寒也不想理她，坐下来说，人家是回报家乡，建设家乡的。
郭莲花说，我怎么感觉是冲着你来的。
大寒说，狭隘，幼稚。
郭莲花说，我怎么听到这消息，心里酸酸的。大寒我们复婚吧，我毕竟是乐乐的亲妈。
大寒往后让了让说，你天天想一出，说一出。
郭莲花叹了口气说，汇通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大寒说，够用就行吧，还指望发大财啊。发财也要有那命啊。
郭莲花说，我要发财做富婆，也去找个小鲜肉。才不会厚着脸皮，找老男人，还被人家嫌弃。不说了，伤心，走人。
说着，穿上了风衣，弯着腰套长筒靴。
大寒望着郭莲花的风衣好像还是去年秋天穿的那件，对着她背影说，你给乐乐三万块钱抚养费，我也没动，你拿回去吧。
郭莲花撅着屁股，头也没抬说，算你还有点良心。然后打开门出去了。
日子不紧不慢，一天一天往前过。大寒每天上班，编辑写作。知道小满生意很忙，很难抽出时间陪自己聊天，想她时会写首小诗通过QQ发过去，小满有空也会回上一首。
一种缘分
他和她青梅竹马
对她的好感像一缕阳光
一下照亮了他的心房
任何一段时间
任何一个地方
从她心底流出的情绪
无论是哪一种
他总是和她一起用心测量
她身体中隐隐作痛的藤蔓在疯长
它似乎就要挤走不是很多的美满
沉积着的生活的苦水
将要漫过幸福的堤岸
心中的寂寞一天比一天长
面对她拒绝所有的热心肠
他不愿把恻隐嵌在聊天中
他不能将“喜欢你”写在脸上
他对她的尊重
让秋天都市道旁的树木静默无语
他对她的喜欢
使得人行道上的路越走越长
甚至 西天悬挂的弯弯的月儿愈发明亮
在某一个晚上
不曾说过的话
他听到了
不曾做过的事
他依然没去做
她的朴素与善良
让她担起了本不该一个女人应该担起的重担
让她忍受了本不该一个女人应该忍受的苦痛
她内心的凄苦与无助
时间和星星知道
他不想告诉她
她有时走进了他的梦乡
他想对她说
听从生命本初的呼唤
轮回一次今世人生的真实模样
他一直这样想
他和她不管在一起时间有多长
他希望她能听到
他会时刻摇响那从不停歇的祈望
活着的生命
自由飞翔
——大寒
曾以为我的心
是一口古井
不会再掀起波澜
曾以为走过万水千山
看遍这人间冷暖
我已把自己包裹得很严
你的眼神是一颗石子
投进我的心湖
重又掀起了万丈狂澜
你的声音是一把匕首
穿透我的铠甲
再次攻破了我的防线
倘若今日初相识
何须有离别
倘若从前未相恋
何来两相欠
倘若时光能倒流
是否我们不必话当年
——小满
北风一紧，已是大寒节气。下午5点，天色隐晦，气温骤降，接着苏北大地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路上行人不自觉缩着头，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大寒下班，骑着自行车顶着一头雪花，急急忙忙往家赶。口袋里手机突然响起“套马的汉子威武雄壮”彩铃声，大寒拐到路边的路牙上，掏出手机一看，屏幕显示“四哥”。
下雪天，过来喝两杯暖和暖和。四哥在电话里说。
不去，不去。大运河南跑到盐河北，冻死人，路边拖碗面条，回家焐被窝。大寒说。
我喊你不来，算你欠我一次哦。四哥说。
大寒直接挂了电话，嘴里嘀咕说，总是恶劣天气喊人吃饭。
大寒穿过延安路，拐上越河路，彩铃又响了，大寒眉毛上都结冰了。停在路边，拉开拉链掏手机，风直往怀里灌。一看屏幕显示“花校长”。
我在四哥这边呢，快过来啊。花千里说。
不去，不去。你这么大领导，和他同流合污干啥。大寒气呼呼说。
快来，快来，三条腿小板凳，差你一条腿就倒了。花千里催促说。
大寒摁了电话，继续骑。刚到繁荣路，彩铃又响了。大寒在梧桐树下停下车，掏出手机划拉一下说，发一百块钱红包，我打的去。
我就在你小区隔壁“红红土灶台”，一百块钱红包太多了吧。是一个女人声音。
大寒再看，屏幕显示“小满”。大寒惊喜说，是你啊，我以为四哥呢。
小满在电话里笑着说，怪我没预约了。
大寒连忙说，正好，正好，我马上到。
“红红土灶台”烟火缭绕，生意火爆。土灶台这年把才兴起，大家淮扬菜吃腻了，都往这里钻。大寒在饭店门口支下车子，蹬了蹬脚，拍了拍身上的雪，又对着玻璃墙抹了抹头发，才进去。挨挨挤挤在里边角落位置上看见了小满。
大寒说，这里乱糟糟的，也不符合你身份，要不换一家吧。
小满笑意盈盈说，我也不是王公贵族，这地方不错，氛围很好。
服务员过来，两人点了小份的洪泽湖杂鱼和地锅鸡，上了几份生菜、豆腐皮、木耳、菠菜啥的。
小满从旁边的手提袋里拿出两瓶茅台。
大寒说，吃土菜，喝茅台，太奢侈了吧。
小满说，你只管喝。
花千里来电话催说，太慢了，你爬也爬到了。
大寒说，有茅台喝，谁还喝渔沟大曲。
说着，拿起手机拍了一张茅台酒图片用QQ发给花千里。
花千里回了四个字“见色忘友”。
在这种氛围下，小满和大寒边吃边聊，倒也其乐融融。
小满告诉大寒，自己刚从郑州赶回来，晚上没有应酬，就约你出来喝两杯了。
大寒说，我以为你们都习惯吃个西餐，喝个咖啡啥的。
小满说，我天南海北跑惯了，路边摊也吃了不少。
这种环境聊天真是无拘无束，两个人喝了一瓶茅台，大寒喝了八两，小满喝了二两。茅台酒劲大，大寒差点没拿住。小满一高兴也双颊绯红。
大寒问，今晚住哪。
小满说，没地方住啊。
大寒挠了挠头，这个问题不好接啊。于是说，那我给你定个房间吧。
小满说，好啊。
大寒掏出手机，要打电话给快捷酒店。
小满笑着说，逗你玩的，我来之前就在迎宾馆订好了。
大寒说，那我送你回宾馆。于是大寒结了帐，拎着剩下的一瓶茅台，扶着小满跨过了淮海路。
（文中大寒与小满的应和诗由胡卫星和笑红尘老师创作提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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