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华原创散文丨呢喃燕语
呢喃燕语
文/石清华
没多长时间,遮雨板下新建了个豪华住宅——燕子的家。
也许是三月初吧,乍暖还寒的时节,有一对燕子在一楼的遮雨板下来来去去了好多趟,每次都轻声细语的,似乎在询问房子的主人:我们可以在此借住吗?这一带的人们笃信:燕子来自家屋檐下筑巢,是吉祥如意的象征。说是这家人积有公德,燕子飞来将是好运降临的预兆。一旦有燕子在自家房前转悠,一家大小都像接待贵宾一样的神圣。就算从前有弄出大的声响的习惯,此时也谨小慎微,生怕贵宾离去。当燕子决定留下来时,房主一家人就进入了庄严的时刻,动作轻、言语小,怕打扰了燕子的建房工作。
房主人有时躲得远远的,看情侣俩从早到晚用那尖尖的小嘴不知从何处衔来的泥,在遮雨板靠墙的曲尺处一点一点的做记号,大约是在总体布局。然后不断地把这些点加多、加厚、联结,房主人真想去为她俩做点什么,又怕帮了倒忙,所以只有小心谨慎地进出。情侣俩不知疲倦地工作有了回报:一个遮风避雨的新家已成雏形。以后几天,是不断加固,把外表装饰成褶皱状,就像癞蛤蟆的表皮一样,也不知她们为什么这样装饰。把门做得宽而低矮,刚够情侣俩挤进去,可能为防不速之客的入侵吧。最后是在各处找来不同的羽毛、细草等铺好舒适的婚床。这座豪宅快要落成时,房主人兴奋地把自家到来的吉祥告诉了左右邻舍,并邀请他们在自家门前远远地站着,庆贺霜雪雷电不可侵,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大厦落成。
在以后比邻而居的日子里,大家相敬如宾,房主一家人的所有活动都会考虑是否对新的邻居生活有不利影响。小夫妻俩进出都和风细雨地向房主人请安、报告。要拉撒时,不论多么着急,也不在那干净的住宅里方便,而是走到矮门处,把剪尾朝外解决问题。然后掉头,伸出秀气的圆脑袋,张开尖尖的小嘴巴,“叽叽”地叫上几声,点一下头,又叫上几声。似乎在说:“房主人,对不起,弄脏了你的地面,请原谅。”如是房主人见了,会伸出大拇指:“多有礼貌的邻居啊。”
清明节过后,晨光里、细雨中、斜阳外双双来去的倩影不见了。在这以后美妙的时光里,只有形只影单的剪尾站在电线上左顾右盼一会儿,才会飞进家中。邻居生疑了:还有一位呢,怎么不见了,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后看到进屋的一位叼着虫子,另一位该不会是生病了吧,弄得房主人也心绪不宁地过日子。就在布谷鸟绕着近郊唱着“阿公阿婆、栽秧插禾”时,她们家矮矮的门口,突然探出一个黑黑的、圆圆的小脑袋。房主人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对小夫妻甜言蜜语的爱情已经结出了硕果。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差不多天天去她们的家门下。小两口大约每隔几分钟,间隔时间长的十多分钟轮换地叼着小虫子飞回家中,喂养宝宝。穿梭般地来往在田地与家之间,似乎从不疲倦。她们不会疲倦么?她们不知疲倦么?应该不是。只是她们想:要是收起双翅看看田野无尽的风光,停下脚步与同伴说唱几句,那家里的宝宝怎么办呢?她们这种高度的责任感,可能是人们愿意与其为邻,喜欢她们的原因之一吧。
又过了几天,五个圆圆的大脑袋,把矮而宽的门挤得满满的。嫩黄的嘴唇呈倒八字形,扁的嘴巴大大地张开,把短小的喙隐藏了起来。小两口更勤奋了,飞回的间隔时间更短了。每次飞回把虫子按从大到小的顺序喂进那大嘴巴后,连口气也没喘一下,又去捉虫子了。那五张大嘴巴呢,就一直张着,似乎是无法填满的无底洞。
小燕子到能飞的前三天是一天一变样。前三天,五个小家伙把头都伸出了矮门外,脑袋、嘴巴比父母的要大。依次吃了美餐后仍然“叽叽”地叫唤:“我还要吃,我还要吃。”前两天,靠家门里边的一只大的转眼间不见了。噫,哪里去了?正在寻找时,她摇摇晃晃地从家外飞回了老大所在的位置,父或母飞来,还没等喂,就伸出头去抢。今天,九点多钟时,那五个小家伙还整齐地排在门边,嗷嗷待食。到十一点多钟去看时,那五个大脑袋全不见了。怎么回事,猫是去不了她们家的,飞走也没这么快呀。正疑惑时,那五个小家伙随父母飞回,停在家门前的电线上。五个胖胖的小家伙,比在旁边的父母大得多。父母振一振翅,小家伙们也就扇一扇翅膀,大约在练习飞翔吧。
是田野的各类大小虫子把它们喂得胖胖的,而其父母则“为伊消得人憔悴”,它们吃了多少虫子呢,我不知道。只记得不知从哪里看到的,说是一只燕子一年要吃一万多条小虫子,真正是庄稼的良医、农民的朋友。农民们不仅省去了买农药的钱,还减轻了劳动强度,收获的作物更成了人们抢购的纯天然绿色食品。
难怪农民们这么喜欢燕子的,岂止农民们喜欢?
(2020年6月4日)
【作者简介】石清华(男),公安县向群中学教师。出身卑微,有幸长成,但岁月蹉跎,一事无成,只好勤奋干事,踏实做人。胸无大志,交游平民,酸甜苦辣,离合悲欢,渗透于心。然盼其觉醒,努力上进。替己谋福利,为国尽忠诚。畅叙平民事,共享人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