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度・诗歌 | （原创）90后诗歌小辑
四月开始安静
之后，我才能进入某个位置
捧起一些泥土
不说话
怕它们像叶子一样消失
一段潜词
一碗烈酒
清晰地晃动
袭一身白衣
如蝶
如蚕。一个不言不语的人
一个心跳不一的人
卷缩在茧中
翅膀停留在某年的某一天
春天，许多鸟儿在飞
而我想做的
只是把历年的淡泊，随手一弹
就能吹成一曲
一块尖石扎破了脚
但我不能停着
这坎
说来就来
有多少阳光
就有多少阴影
青春
可以是一朵绸
可以是一片焰，可以洗出一抹白芒
可以行，至天涯
可以退，至故乡
我不能像蜂鸟那样
可以倒飞
也做不到蜻蜓那样
我只能飞一段
卸下一些负载
退一段，又载上新的烟尘
微启干裂的唇
思想踮起脚尖
那把古老的二胡，在我身体的某一节
咿呀作响
他们模仿自己的名字，31个人
交同一份答案；大合唱时有人故意跑调，粤语腔
哭着说父母在那，并不是拖后腿
前年回来时雪花已被火化
去年暖冬，寄回来的新衣服不合尺寸
今年天气转凉，长大后
就不想他们了
他们早恋、称兄道弟，比爱父母
更爱身边形影相吊的孤独
他们不吃午饭，省钱
买手机、吸烟、醉酒……装着成熟的模样
在QQ空间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他们顶撞老师、恐吓同学
像一个不称职的坏人那样
悲伤
他们在办公室叽叽喳喳的围住我
好似几年前的我
围着那些无从考究的旧时光
速写：《冬日与父母在火塘旁》
青冈木坚硬、熬火……
欲盖弥彰的留白，逼我们掏出寒冷的供词——
这一年的聚合别离
仿若坐落在盆里的灰烬，风干的体温
等待一把铁钳重新撬开
颤栗的火光
更多时候，我们攒聚起熄灭的过程
在穷途末路的话题中
翻捡那些不肯自焚的沉疴
烟雾填补了局促的空间
沉默、假象……通通露出孤独的本质
面对尚未走远的严寒
我有足够的耐心，倾听他们身体里衰老的细节
就像一截喂进火塘的木头
发出“呼呼”的呜咽声——
燃到尾声的火苗
始终以咳嗽声回答我：寂静过后
突兀的事物各有千秋
祖母如高粱一起生长又如高粱一样静静躺下
如今母亲也只剩老去的枝叶
过年的时候我和堂妹蒸蜀黍糕
剩下的给父亲酿高粱酒
我们用高粱杆拴盖顶高粱穗子扎扫帚
就连高粱叶子也要喂牛羊
记得小时候我们在高粱地里玩过家家
天当被视，地当床，高粱一直为影我们保守
让人想起来脸红的秘密
直到我在城市里像风中的高粱一样行走
并牢记我的属性：品性温暖，抗旱耐涝
身体像甘蔗一样甜，一生没有被浪费的光阴
《秘密》
家里只有两间简陋的卧房，我和弟弟住一起
每晚我都要哄年幼的弟弟入睡
蟋蟀唱儿歌，壁虎猜谜语
等弟弟睡着，我会看书或者补袜子
有时弟弟淘气不睡觉
我就穿上母亲的衣服瞪大眼睛吓唬他
“再不睡觉，妈妈要打屁股了”
弟弟怔了一下，就乐得大笑
弟弟一天天长大，这让我尴尬，难以启齿
我的身体已经发育，即使在炎热的夏天
我也要穿上严密的衣服
把两个小乳房藏好，把青春藏好
在弟弟的童话里，我没有翅膀
像个小偷一样换卫生巾
夜里我把自己洗得如白萝卜一样
在脸上擦点抵挡的雪花膏
幻想身边躺着一个英俊的男子
我们在远方安家，住着宽敞明亮的房子
醒来时发现自己抱着弟弟
不竟脸红心跳，只有月亮知道这个秘密
清晨。我一个人去了文殊院
佛塔四下无人，我慢悠悠围着转了几圈
虽然我不会诵经，也听不懂
寺里和尚念的啥
转圈过程中
我听到了阵阵鸟鸣
就下意识把双手合十，双目紧闭
《暮春之初：滇池》
西山樱花烂漫，盘龙寺钟声吵醒了海鸥
面包屑、小虾米在空中找到了相应的欢呼和归宿
就像她的自拍杆伸缩中找到了一张适合保存的脸。红色的、粉色的、黄色的、白色的郁金香花苞正腴，花期正盛
簇放胜似怒放。她想撒腿跑进水杉林里
蘸些绿意；她也想躲在油菜花茂密处
看有多少蜜蜂闻香而来
没有风则是不完美的。她说
这里叫捞月河。哦！捞—月
河那个春，刚好是惠风
电器的呻吟声突然停止，小心地喘着气
天突然黑了，月亮被插上电
我们不敢大声说话
害怕一转身，某些星星点点的光
熄灭了
眼睛红肿，干涩，我想流泪
任何谎言都显得过于单薄，胡乱抓住
纸飞机，纸老虎，用来写字的纸
才能派上用处
黑夜是个聋子，它闯进我的身体里
我就沉默了，对于人间
却无法置身事外，走过暮年时
一群羔羊觊觎河面波光粼粼，羊蹄点着水
让草原蔓延的更广
多少年了，他打呼噜的毛病不见好转
一年比一年更加响烈
仿佛红鞭炮，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永远在庆祝着什么
但是并没有，他的工资卡还是那样
小小地，薄薄地
放在钱包的夹层，无法增加体重
萤火虫在梦里，试图燃起一团草木
茎叶缠绕，在风里四处飘荡
相比之下，一株植物更愿意做团灰烬
在大地上寂静的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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