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染诗歌:陪君醉笑三万场(文字版/朗诵版)

夕染,本名康雪,1990年代出生的湖南妹子。大学时代的诗轻巧灵透,似玉。近几年她的诗歌有了一些变化,但那种玉的质地与质感始终没有变,还是有她这样小年纪应有的小儿女的情怀情态情思,还是少有地未被薰染与揉进社会上的杂味与杂质,她似乎一转眸就有了奇思妙想,铺陈在诗中,就那样纯粹、奇巧而灵动。她目前是一个以语言灵动取胜的姑娘。

——湖北青蛙

                            陪君醉笑三万场(组诗)

文/夕染

我要逃得更远。逃到夜郎国去

○ 陪君醉笑三万场

要天亮了。周五

没有一个行人经过。

我扶着你,像扶着黑夜一样的

易碎品。风里的栀子香

让醉酒的人

看起来更幸福。

路灯把影子拉长。又变短。

有时候

又什么都没有了。我扶着你。

就像扶着茫茫白雪

○  在天上要有天上的样子

深夜。漂亮的空姐

给我们一些果脯和可乐

我有些失望。

第一次坐飞机

第一次发现,在空中

我们吃的

居然是些这样的东西

也许别的飞机上

别的小孩

正在吃酸辣云片,清蒸月亮

甚至还有很多

星星炖蘑菇。

○  婆婆纳

“这种草三月会开花。细细碎碎

像雨雾,像刚开始恋爱。”

她的眼睛。水深三尺

说什么映什么。好像去年就蹲在这草中

一起开过。

“它的花总在风口。端着个小碗

在夜里捡满碎蹄。”

○  初夏

这个六月

见得最多的,是路边的栀子

每天开几朵。

每天开几朵

没有差错。

我从工作室走出来。只穿了一只鞋

另一只。留在哪里等人

洁白的气息

好像女人

肚脐眼上的惊雷。这样大声地

枯萎  雨水如注

我还要平静地看你。

○  我死之日

初夏的雨水一阵一阵的。推开窗户

杨梅树上的小果子

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中午时分,才看到镜子里

年轻的自己给年老的自己,梳头发

慢慢地梳。轻轻地梳

这绵长的寂静啊。我幸福得有些

发颤。

傍晚天晴了。泥土香也一阵一阵的

又新鲜,又明亮。

我看着年轻的自己

穿破洞牛仔裤,人字拖。好看的脚趾

像星星一样迷人。

我仍然幸福得有些

发颤。这一天毫无特别

临睡前,小女儿仍会对我说一声晚安。

○  再回一次山林(二)

有一年冰雪太重,树木被压断

这座山就空了

后来的春天

变得好小好小。我真想把我的头发

也换成树叶

多少年过去。我摸着四月回到这里

一丛一丛的红杜鹃,路过我

亲吻我

风起风落,满是好闻的松针味儿

我甚至又看见了

那个小小的自己

正长在这片土地上。极其茂盛

○  深深

我昨天想起你了

在初夏的枝头上

你长了一身的白云

这让我害怕。

风吹啊吹啊你就走了

但我又是希望你走的

我更害怕

多年前  你的敲门声

它卡在我身体里

像一道闪电。我一想起你

就风雨交加地疼

○  又梦见你了

应该是坐在船上的。

船下不是水,而是白雪

你和她都在笑

我远远地就看见了

奇怪的是,这是一个夏天

我刚从一场婚礼走出来

而你们要去哪里呢

地上是花瓣,还是白雪

而我的裙子也洁白得很

风吹起来就像吹一阵悲伤

○  偷

这是五月的第一天。坐了几趟公交

去了商场

试了鞋。没买

一个陌生小区。玫瑰是白色的

杨梅还很小,枇杷倒是要黄了

我对保安笑了笑

风还在吹着。

马路走到一半。有人撑开了伞

我和我自己之间,就只隔着这场暴雨。

○致——

1.

这是光。叶子上的光

它们新鲜。真挚。仿佛刚从天上

落下

这是我的行人

孤独得

干净,完整。我伸出手

这只是你。是夜色。是我余生的

平静

2.

我一边写字,一边哭泣

没有声音。

我深知

此刻的夜色,是无法排解的

比疾苦更苦的爱

而我满身的痛楚

只要看你一眼就好了。

选自《向度》七号刊

作家简介

夕染,本名康雪,1990年冬天生于湖南某小山村,现居长沙。大学开始写诗,作品多存于网络博客,很少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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