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鱼儿”不是鱼 还藏着一段民国八卦

老北京的“熏鱼儿”不是鱼,是片非常薄的熏卤猪头肉

老北京人爱吃猪头肉,不仅普通老百姓爱吃,文人雅士中也不乏爱好者,倍加推崇。

汪曾祺《故里杂记》里写一个生活寒苦的侉奶奶,一年到头喝最糙最糙的米煮的粥,只有过继过来的侄儿来了,给她带一个大锅盔,她才会上街,到卖熏烧的王二的摊子上切二百钱猪头肉 ,用半张荷叶托着。另外,还忘不了买几根大葱,半碗酱。娘俩结结实实地吃一顿山东饱饭。

据说老北京的猪头肉颇有讲究,肥肉部分看起来白如肥脂,其实是香、脆、细嫩的白筋,煮卤过后,还要与黄花鱼和杉木一起熏过,方得其味。

老舍先生也不止一次写到老北京的猪头肉:“钓完鱼,野茶馆里的猪头肉,卤煮豆腐,白乾酒与盐水豆儿,也能使人醉饱。”

清军在入关之前,已经与蒙古族结盟了,一起对抗明朝。入关之后,清朝非常优待蒙古族,视蒙古族为除满族之外的第一少数民族。不光是优待,清朝还通过联姻来加强对蒙古的笼络控制。

努尔哈赤、皇太极、顺治、康熙四朝,就先后有四后、十三妃是蒙古族人。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孝庄皇后。

清军入关前,是用武力将蒙古族征服的,蒙古各部族是为了表示臣服而将女子嫁入满族;入关之后,清廷则是为了笼络蒙古各部、加强藩属关系而主动将宗室女子嫁过去。

这种联姻果然很管用,满族和蒙古贵族之间长时间、多层次的通婚,不仅巩固了双方政治上的联盟,在经济、文化等方面也交流频繁。蒙古各部通过满蒙联盟,成为清朝统治最稳定的地区和最可依赖的力量。这种稳固的关系一直持续很久。

晚清时期,爆发了太平天国起义,满族的八旗军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只能依靠汉族人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人的团练。

清廷对汉族人的戒备心理非常强,一直以来尽量避免汉族人掌兵权,但这时候局势糜烂,八旗、绿营皆不足用,团练的崛起也是无奈之举。

清廷唯一拿得出手的,可以与团练抗衡、与太平天国对垒的军队,只有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了。

太平天国北伐的时候,从浙江到安徽,再到河南,又去了山西,再去河北,一路势如破竹,大小城池望风披靡,最后还是依赖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才把北京保下来。

满族与蒙古族的关系如此亲密,交往如此频繁,北京城自然有接待蒙古王公贵族的地方,就是理藩院下属的内馆和外馆。

东交民巷北的理藩院就是内馆,在安定门外西北方向、黄寺东侧的一片建筑叫作外馆。蒙古王公要轮班进京朝贡,谒见皇上,被分别安排在内外馆居住,他们的随员及商人也在此与内陆商人进行贸易,这使得外馆十分繁华。

北京商人(京帮)“走东口”,其商品数量、商品种类、营业额、商人数量等,并不逊色于“西口”。

老北京卖猪头肉的分红柜子、白柜子以及肉车子三个流派。

城内的都是红柜子;郊外的,尤其东西南三郊多为白柜子;北郊的外馆这里则是肉车子。不知道为什么,卖猪头肉的吆喝的时候,却喊“炸面筋——吆嗷”。

这卖猪头肉的从来都不卖炸面筋,顶多在黄花鱼季,捎带卖点熏鱼,因此“熏鱼儿”这个名称的来历就有了,但为什么要喊炸面筋呢?

据老人们说,早先卖猪头肉的,确实也卖炸面筋,而且味道特别好吃,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却不卖了。

卖猪头肉的,主要是卖猪头上的脸子、口条、猪脑和拱嘴,此外还有肘子、猪心、猪肝、猪肺、臁条、肥肠、粉肠、大肚、细苦肠,甚至猪尾巴、猪鞭子等猪身上的东西也都卖。

红柜子、白柜子以及肉车子皆是如此。

外馆也是“走东口”的起点,东口为张家口,西口是杀虎口

红柜子是在城内出售的,就取一个“精”字。售卖人都是在每天下午两三点钟才背着一只漆得朱红锃亮的小柜子,沿街叫卖。他们切的肉,薄如纸,也不称斤卖,而是论片卖。

他们的猪肝不知怎么卤的,一点儿不咸,还有点儿甜味,下酒固佳,光吃猪肝也不会喊咸。此外还卖去皮熏鸡蛋,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挑的,每个都比鸽子蛋大不了多少。

这肉车子,却取一个“诚”字。这里的猪头肉不切片,以斤两计,半斤切一块,一斤也切一块。红柜子虽然也带秤,但一天用不了一次,只有肉车子用秤。

1912年后,大清灭亡,外馆这块地方也一下子荒凉起来了。这些肉车子,也散落到城里去卖了。

昆曲名家俞振飞从上海到北平,加入鸣和社(后改为秋声社)担任当家小生的时候,与一伙卖猪头肉的肉车子做了邻居,结果近水楼台,猪肝吃上瘾了。

俞振飞是著名的京剧、昆曲表演艺术家,出生在昆曲世家,父俞粟庐为著名昆曲唱家,自成“俞派”。

俞振飞从十四岁开始学身段,后来学京剧。

俞振飞由于有家学的底子,对剧情的理解和人物性格的把握高人一筹,同时他学识渊博,能诗善画,谈吐儒雅,表演巾生儒雅清新的风格最为突出,极富书卷气。

俞振飞与程砚秋

有一年,程砚秋到上海来唱戏,演出前先四处转转,到当地名流法租界审判长聂榕卿家拜客,正赶上聂家办堂会,本来也想登台唱一段。

聂家怕影响他第二天的正式演出,就没有安排他唱,而只请他在台下看看。谁知,俞振飞出场一亮嗓子,就立即吸引了程砚秋。程砚秋觉得论扮相,小生中再也没有比他好的了,认定俞振飞很有前途。

于是他托人询问俞愿不愿意跟他上北京,搭他的班。

那时候俞振飞在暨南大学担任讲师,结果一听程砚秋的邀约,马上辞职北上,成为鸣和社专业小生演员,排演了一系列新剧目,一时间声名大噪。

这样一个全身都是文气的表演艺术家,却对猪肝着了迷,每日不光要自己吃,隔几天只要是有三五知己小酌,他总会带一包卤猪肝去。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俞振飞一出名就惹上了麻烦,有不少阔小姐、姨太太都迷他的戏,送他行头和各种各样的礼物。结果,他受不了诱惑,与一个叫黄蔓耘的有夫之妇私通,还被“逮”住了。

这黄蔓耘也是个票友,会唱青衣,唱得也不错。她迷上俞振飞之后,打听到俞振飞的喜好,每天把北京城里最有名、最好吃的猪肝给俞振飞备着。结果,见多识广对各种礼物都“免疫”的俞振飞,败给了猪肝。

黄蔓耘的丈夫姓陈,是一位富商,发现俞、黄私通之后,大发雷霆,声称要找俞振飞算账。很快这事被小报记者给报出去了,一时间在北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陈某落了面子,气急败坏,就找警察局把俞抓起来。好在俞的朋友多,托人说和,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但是,程砚秋却很生气,认为俞振飞败坏了剧团的名声。黄蔓耘也被陈家休了。

于是他们两人干脆结为夫妻,靠着黄从陈家带出的十万元钱,南下上海,重新过起了票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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