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陈士铎学术研究心得(转)
中医陈士铎是明清时期一位著名的医学家,虽然陈远公名气不及仲景、时珍、叔和响亮,但是其独树一帜的学术思想及其卓越的临床疗效确是众医家难以相提并论的。现将笔者多年来对陈氏学术研究的心得体会谈论如下。
一、行文通俗易懂,逻辑极强,文采华丽,比拟绝妙。
初读陈氏之书,便可被其富有逻辑推理的思维模式所折服。陈氏的《辩证奇闻》运用五行生克制化理论,将繁琐的医理叙述的简单明了,这种真传一句话,执简驭繁的描述实为众医家所不及。陈氏将病证及治法、用药均以五行生克阐述,这种方法既为入门学医者之首选,又令老医者而深悟。譬如:“夫木最喜水,木郁则耗水矣。水耗而木更难舒,木既不舒,而木中之火又安得而舒乎?自然木来克土,而脾胃两伤,脾热胃燥,内自生风而现风象,正不必外来之风入,始见歪斜之症也。治法自必补脾胃之土矣。然而徒补脾胃之气,而肝来克土,脾胃仍不舒也,必须摅肝以扶脾胃之为得耳。……此方心、脾、胃、肺、肝、肾兼治之药也。何以谓之舒木生土汤?不知方中虽是兼治之药,而实为专治肝经也。治心者不耗肝气也;治肾者所以生肝也;治肺者使其不来克肝也。治脾胃者使其不来仇肝也。故用群药无非滋肝以舒木。木舒矣,而脾胃有不得其天者乎。此舒木生土之名,实有微意耳。”此外,陈公文采甚好,往往在辩理的画龙点睛之处,以华丽之文辞运用比拟,顿时使人茅塞顿开,拍手称快。譬如:“破城而守,内无粮草,则士有饥色,今关门大开,搬输挽运而入者皆糗粮米谷,则仓廪既实,兵马有饱腾之气,贼自望风而飞遁矣。倘仍用附子、南星之属,未免过于酷烈,民已归诚,而犹用虎贲之士,遍城搜粮,其损伤元气,不又多乎。妙在不用附子、南星,而反用当归、熟地、山茱萸、麦冬滋阴之品。盖从前斩关夺门之时,未免斩杀太甚,抢劫无遗,脏腑必有焦枯之苦,今一旦得资财接济,真不啻恩膏之赐矣。”“倘用大寒之药,直泻其胃火,则胃土势不能支,必致生意索然,元气之复,反需岁月矣。譬如大乱之后,巨魁大盗,已罄掠城中所有而去,所存者不过余党未散耳。用一文臣招抚之有余,若仍用大兵搜索剿除,则鸡犬不留,玉石俱焚,惟空城独存,招徕生聚,有数十年而不可复者矣。何若剿抚兼施之为得哉。”
二、疗效如神,文无虚言。
历史上及现代均有医者评论陈氏,说其文采甚好,但疗效言过其实。我认为这大概是很多人对陈氏的一剂知、二剂已的叙述认为过于浮夸,故而不屑一顾,便信口雌黄起来。其实古往今来能达到处方一剂知、二剂已的医者寥寥无几,但正如名言: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高手确实是有的,而陈氏就是其一。初读陈氏之书,当我看到其通篇对药效的叙述都是一剂病轻大半,二剂愈,甚有只消一剂的叙述。对此我曾认为是一种行文套路而已,并不放于心上。但当我在实践中应用陈氏之方时,方知陈氏果神人也,其方果无虚言。现将所治病证简要叙述如下:
1、咳嗽。曾有一患者,入冬时节受寒而咳,吾号其脉脉象数而有力,吾检陈氏之书咳嗽门,见“有人有春暖夏热,则安然不嗽,一遇秋凉,即咳嗽不宁,甚至气喘难卧,人以为肌表之疏泄也,谁知是郁热之难通乎?夫人身之气血,流通于肌肉之内,则风邪不得而入。惟气血闭塞不通,而邪转来相侮,凝滞而变为热矣。盖春夏之间,皮肤疏泄,内热易于外宣。秋冬之际,皮肤致密,内热难于外发,所以春夏不咳嗽,而秋冬咳嗽也。倘不治其郁热之本,而惟用发散之品,徒虚其外,愈不能当风寒之威,徒耗其中,益转增其郁热之势,均失其治之之法也。所贵攻补兼施,既舒其内郁之热,而复疏其外入之寒,则本既不伤,而末亦易举也。”吾思之此亦受凉而内有热与此证甚合拍,于是用之。孰知二日患者来述,当晚药后半小时咳轻,一夜竟不咳,多日服西药无效,咳嗽无休止,但服一剂中药竟病若失,实夸吾方之奇。吾言实陈氏之方之奇也。
2、失眠。一患者曾患失眠40余年,每夜止睡2个小时,余则彻夜难眠,昼亦难安。曾耗重金求治于某名医,然杳无疗效。吾思而治之,此昼夜皆不能寐,按陈氏观点乃心肾不交,故投上下两济丹治之,孰知当晚即寐,奇哉乎!
3、催乳。曾有数名妇女产后无乳,其家人前来求药。吾详问其体质虚实,按陈氏理论虚则补之,实则舒其郁。果二剂之内下乳,患家大喜,吾亦欣慰。
4、关格。一老妇患高血压、心脏病、肾上腺肿大,曾住院甚久,出院体虚甚,腹痛、难饮食,大小便不利,肩息喘气。吾以陈氏关格门治之,患者不到一星期便精神大振,能室内来回走动,能少量吃饭。此时正时值夏日元气耗散,常人尚且精神倦怠,况一老病患恢复如此之速,让人不可思议。
5、牙痛。一人牙痛甚,吃西药无效。吾思之,内服之药治牙痛,此局部患病,药力到达患处恐以不及。不若用外用之方,遂用陈氏漱口之方止痛。病家口含漱之,一剂漱完,痛大轻,大呼有效,且告知一趣事。病家漱口之时,鱼缸有一鱼奄奄欲死,病家遂将鱼丢入垃圾桶亦将含漱之药吐入垃圾桶。良久,此鱼忽从桶中跃起,又活过来,精神大振,吾思之,许是药中细辛有兴奋呼吸、心跳之功,它药亦有活血之效所致。
三、处方大胆,用药独特。
陈氏用药处方大胆,很多药物有独到见解,如金银花陈氏认为消毒之神品也。“未成毒则散,已成毒则消,将死者可生,已坏者可转。故痈疽发背,必以此药为夺命之丹。但其味纯良,性又补阴,虽善消毒,而功用甚缓,必须大用之如发背痈,用至七八两,加入甘草五钱、当归二两,一剂煎饮,未有不立时消散者。其余身上、头上、足上各毒,减一半投之,无不神效。近人治痈毒,亦多识用金银花,然断不敢用到半斤。殊不知背痈之毒,外虽小而内实大,非用此重剂,则毒不易消。且金银花少用则力单,多用则力浓,尤妙在补先于攻,消毒而不耗气血,败毒之药,未有过于金银花者也。”陈氏治肺痈、肝痈金银花皆用至5两,配以元参、白芍、当归各至3两,试问古往今来敢治肺痈、肝痈者有几,敢如此大剂用药者又有几。何也?行家功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又如,陈氏疗阴脱,熟地黄用至8两,又添人参1两,方名引阴夺命丹。陈氏认为“熟地系君药,可由一两以用至八两。盖补阴之药与补阳之药,用之实有不同。补阳之药,可少用以奏功,而补阴之药,必多用以取效。以阳主升而阴主降。阳升,少用阳药而气易上腾。阴降,少用阴药而味难下达。熟地至阴之药,尤与他阴药有殊,非多用之,奚以取胜。”陈氏治腰痛“如人腰疼也,用白术二三两,水煎服,一剂而疼减半,再剂而痛如失矣。……白术最利腰脐。腰疼乃水湿之气浸入于肾宫,故用补剂,转足以助其邪气之盛,不若独用白术一味,无拘无束,直利腰脐之为得。”陈氏辽鹤膝风,黄芪用5两—8两,陈氏认为湿乃阴邪,非阳气充满周身则不能祛也。
四、总结。
合浦之珠非不明亮,若非渔人孰能识之?昆山之玉非不光滑,若非玉人孰能宝之?陈氏之书多以《灵》《素》、仲景之说立论,然遵古训而不拘其法,师古法而不泥其方,辩证详审,处方灵活,屡出新奇,多补前贤之未备。其于阴阳互根之阐释,五行生克之广用,鉴别诊断之明晰,随证遣药之巧妙,实为诸多医家所不及。其是编方法,亲试者十之五,友朋亲传诵者十之三,罔不立取奇验,岂敢告知于世,又将生平异传诸方,备载于后,实为学术与临床价值并高之佳作,堪资临床医师借鉴之珍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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