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的树

记得小时候,家家门前房后,总是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桃、李、枣、杏是不可少的。春日,她们带来美丽,妆点乡村;秋日枝头飘香,解了多少孩子的馋虫啊。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榆、柳、桑、槐,是最常见的。

故园的柳树,它的生命力旺盛。一到初春,人们修树剪枝,用它的枝条扎成篱笆树栏。未过几日,枝干上竟长出新的枝条,让人又惊又叹。

暮春时节,榆荚漫天飞舞,一场雨过后,落在泥土里的榆荚就能长出新苗来。榆荚俗称榆钱。鲜嫩的榆荚采摘下来,洗一洗和上面粉,做成春饼,是现代人追求的绿色环保的美食。又因榆谐音余,人们为了寄寓美好的愿望——富足有余,屋后多植之。

桑树可是个宝。人们多用它的叶子来养蚕。那是特殊年代不多而合法的挣钱方法之一。桑树是一种比较结实的木材。有一种桑树,它的叶子大而疏,结的果实又大又甜,饱满而多汁,丝毫不逊色于现在人工培植的桑葚。另有一种桑树,叶子小而密,结的果子瘦小而干涩,像营养不良似的,连鸟儿也不喜欢吃。

故园的槐树,俗称洋槐树。这种家常日见的树,何以冠之以洋。原来它本产自北美,1877年才引人中国。如今早已本土化了,在故园的沟畔,路边,房前屋后处处可见其丰姿。

秋冬时节,万木萧索,寒风中只见他傲然挺立。每每见到,由不得不为之驻足品观,总给我以强烈的震撼。你看他那如雕如刻苍古多皱的躯干,那虬枝劲节充满力感的枝梢(只有书家的铁画银钩差可比拟),那坚强不屈深植大地的根须,通体无不散发出浓浓的男儿气息,简直就是力与美的化身。

到了春夏之交,高大的树冠为人们撑开一片荫凉,翠绿的树叶相映成串的白花,是那么素雅、清新。未见其花,先闻其香。整个村庄都浸润在它的花香里。就像文人雅士的高风亮节悦泽人心。它的花蜜色白而透明,每逢花开时节,放蜂人就会来到我们的村庄,有幸总能尝到新鲜的花蜜。它是那么的甘甜可口,不似今天超市里出售的蜂蜜甜得腻人。它的叶是许多家畜的好饲料,小兔子吃起来可欢了。它的嫩蕊可炒菜,也可做成糕饼,是过去那个年代人们餐桌上的美肴。它的种子还是制作肥皂和油漆的原料呢。

洋槐树,他就像是家庭中倚重的长子。一身胆气,勇于担当而又不失侠骨柔情。叫他男儿树当之无愧。

楝树,比较稀少,它俗称楝枣树。每到春末,枝头开满淡紫色的雅致的小花,叶子也是小小的。到了夏天,它就会结出枣儿似的圆圆的果实,这些果实,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虽不能食,却是小女孩们玩“散羊窝窝”游戏的好玩具,炎炎夏日陪伴女孩们度过多少快乐的时光。

还有一种栲树,它是怎么也长不成参天大树的。总是乱蓬蓬的长成一丛丛一簇簇。它的肥大的叶片,表面毛茸茸的,人们常用它来清除锅碗上的油污,是天然的洗涤剂。它的树干用刀一砍,就会分泌出一种胶汁。人们有了什么破皮流血的小伤口用这胶汁一抹就好了,是不花钱的创可贴。到了秋天,它还会长出圆圆红红的果实,那是鸟儿们的美食。

这些曾各领风骚的树,今日的家园早已难觅其踪,可是,故园的树啊,是你们滋养了我的心灵,让我懂得自然的、朴素的美。

我怀念故园的树,你是我心中永远的绿。

【作者简介】张军,淮阴县渔沟中学1986届。生于淮阴,长于淮阴,工作在淮阴,偶有闲暇,码些文字,回忆旧时的淮阴。淮河的风,梳理着她的记忆;淮河的水,漂洗着她的文字。淮河的柔波,只宜与月光相融;淮河的呢喃,只宜于一隅静听。她每一个字符都有意无意地远避霓虹灯,远避车水马龙;她每一个字符都犹如一朵朵荠菜花,自顾自地芬芳在沟边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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